第2章 冷水(1 / 3)

這是一位朋友給酒徒的資料,關於明代。不多說,一聲歎息而已。如果讀者年齡超過27歲,希望你能把此文讀完,有點長。

轉自西塞論壇--明朝的癌症-從內部爛掉的漢族朝代

明朝的癌症-從內部爛掉的漢族朝代

作者:****

國的傳統社會和政治組織是從西周開始的家國體製,家是小的國,國是大的家。這個體製對中國的一統和繁榮確實有莫大的好處,但到了明朝中期以後,就已經逐漸成為社會發展的對立麵了。皇帝有自己的家,大臣也有自己的家,各個家都是國的一分子,但各個家都想盡可能擴大自己的利益。這種擴大,是借用權力,從其他的‘家‘(權力小的)抽來的,對社會總財富的增長毫無用處。就好象癌症一樣,明朝到了後期腫瘤擴散到全身,即使到了南明,福魯唐桂諸王王朝內部,各王之間,仍然是你爭我奪,私利高於一切。桂王手上隻有巴掌大的一塊地時,孫可望李定國兩個人還是鬥得不亦樂乎。這種朝廷,不滅亡真是沒有天理了。

明朝的滅亡,是最典型的從裏麵爛掉的例子。唐宋遼金元清諸朝的滅亡,外部壓力或內部的民族與割據問題是主因,隻有明朝是從中期開始一點一點爛下去,外部的壓力隻占很小的份額。沒有滿清,明朝一樣要完蛋。

有人說張居正是古代最偉大的政治家。這個我也是相當讚同的。萬曆初年明朝居然還可以有這個一樣良好的財政局麵,不容易阿。不過反思之,在舊體製裏搞這種改革,縱然有短期的效果,長遠看來不過是暫時直接補充一些營養罷了,癌細胞不除,很快又會消耗得幹幹淨淨。縱觀中國曆史,沒有一次改革是真正成功了的。為什麼國家要改革?

不管是王莽,楊炎,王安石還是張居正,都是因為國家的正常經濟秩序被統治集團的既得利益者打亂了,大量的社會財富流到了癌細胞那裏,國家財政自然吃緊。井田也罷,兩稅法也罷,方田均稅法也罷,一條鞭法也罷,本質上都是要把被癌細胞搶去的部分社會財富重新由國家來控製,並盡可能的縮小分配不公。為什麼他們最後都歸於失敗?

因為這些癌細胞不是一般的癌細胞,它們控製著大腦,絕不會看著自己的利益被侵犯;它們寧可整個社會同歸於盡也絕不會有一分一秒放棄自己的利益。這種社會結構我不知道在其他國家的曆史上有沒有,但是在中國,直到今天也是沒有改變的。

其實我以為社會發展最重要的是有序化程度,人類社會幾千年來的宏觀方向就是社會宏觀尺度上的越來越有序,社會分工越來越細致,社會契約越來越嚴密。拋開那些容易被感情影響的倫理及哲學說教,從經濟和法製的角度來看,獨裁與民主都不是目的,而隻是有序化管理的手段。日本曆史上比中國還要沒有自由民主,但它的社會秩序並不象中國這樣周期出現癌變;印度和拉美都是所謂民主國家,可是腐敗一樣厲害。我以為研究明朝滅亡的過程,其著眼點可以放在家國體製是如何逐步誘發癌變,導致社會秩序的瓦解甚至社會的同歸於盡的(每一次改超換代,中國大概都要損失一半的人口,這在世界範圍內也是罕見的)。

前事不忘,後世之師。

曆史部分,明史是很值得關注與探究的。漢文化到明代已到了爛熟出膿的境地,無論政治經濟文化都呈現出結構性的非顛覆無以再造的潰爛。遊牧民族的清新作風延緩了崩潰,也相應延遲了再造。從文明而言,明是漢文明作為主要世界文明的終結。鄭和海洋擴張的無以為繼宣告漢文明擴張和上升的結束。百年後歐洲文明在美洲的登陸和在海洋的擴張完成了歐洲文明邁向世界主導文明的蛻變和越升。明是漢文明由盛而衰的主要切換點,值得研究。

劉瑾潛流——“財政陰史”的一個斷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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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千年世界級巨富

我在“中青在線”網站讀到一條2001年4月9日發布的消息,標題是《千年最富50人中國6人上榜》,全文抄錄如下:

據《亞洲華爾街日報》報道,該報日前選出在過去一千年來,全球最富有的50人。其中目前仍然在世的,包括身家過360億美元的汶萊蘇丹陛下哈誌哈山納柏嘉,以及當今世界首富比爾·蓋茨。

在入選的50人中,有6名是中國人,出現時間前後橫跨800年,他們分別為成吉思汗、忽必烈、和珅、太監劉瑾、清商人伍秉鑒、宋子文。

《亞洲華爾街日報》還說,如果按征服土地來計算,在職業一欄是“征服者”,財富來源一欄是“掠奪”的成吉思汗可稱“天下最富”。當時,蒙古人打下了1300萬平方公裏的土地.

明武宗年間太監劉瑾被處死後,人們從他家中搜出黃金3360公斤、白銀725萬公斤。明末國庫僅得200萬公斤白銀。

清朝的和珅被查出貪汙白銀達2.2億兩。

20世紀30年代,宋子文在美學成回國後,迅即被任命為財政部長,由於其妹宋美齡嫁於******,宋子文更得到重用,且成為當時中國與美國交涉的主要渠道人物。有說在40年代,宋子文可能已是全球首富了。

伍秉鑒是十三行的買辦,他繼承了當時隻得少數人獲準經營的絲綢和瓷器生意,身家至少有好幾百萬銀元。這種大視野看起來很痛快,上下千年,縱橫萬裏,但我恰好留心過劉瑾的家當,也抄錄過與明朝國庫有關的一些數字,看了劉瑾家的金銀數目便感覺疑惑,似乎數字太大了。至於明末國庫的白銀存量,更是錯得離譜,張居正改革十年,國庫豐盈,太倉(專門存銀子的國庫,又稱銀庫)的白銀儲備不過600萬兩,亞洲華爾街日報卻說劉瑾一家就有725萬公斤,竟敢說明朝破敗時還有200萬公斤,其誤差恐怕要有十倍百倍。如果崇禎真有這筆相當於二十年中央財政現金收入的白銀儲備,何至於上吊?李自成要是能繳獲這一大筆銀子,何必在京城以至全國大舉搜刮,破壞安定團結的大好局麵?我隱約記得在什麼地方看到過一個數字,李自成打下北京,發現太倉裏隻剩下二十多萬兩白銀,不禁感歎道:這麼個大國,隻有這麼點銀子,豈能不亡?——我查不到這個故事的出處了,姑且擺在這裏,僅供參考。

我相信自己的感覺不錯,懷疑翻譯錯了,就上網搜索原文,結果在 The Wall Street Journal (WSJ) 的網站找到了出處。翻譯果然有些小錯。下邊是我選譯的劉瑾簡介(注1)

劉瑾(1452-1510)

社會地位:宮廷太監

財富來源:瀆職

財產:金銀

中國明朝一個富得驚人的宮廷太監。劉瑾濫用職權,聚積了巨大的財富。最後因叛逆罪而被處死時,他被發現擁有黃金1200萬盎司(譯者注:折37萬公斤,而不是前譯的3360公斤),白銀2.59億盎司(譯者注:折805萬公斤,而不是前譯的725萬公斤)。作為對比,明朝倒台時皇宮國庫隻有白銀3000萬至7000萬盎司(譯者注:確實可以折為200萬公斤)。不過,關於劉瑾的財富的報道可能被嚴重誇大了,因為曆史學家們要用他的故事警告人們:太監幹政時將發生什麼樣的事情。

其實我並不想在數字和細節上較勁,要緊的是劉瑾榮登千年世界級最富排行榜這件事本身。我覺得劉瑾、和珅的上榜,揭示了潛藏在中華文明光輝表麵下的大東西。我想深究的就是這種東西。華爾街錯多錯少並不要緊,隻要在劉瑾“富可敵國”這個關鍵點上沒錯,我的深究便不會受到實質性的影響。不過,我還是忍不住地想多追幾步,想算算賬,折成人民幣算一算,搞清楚劉瑾家到底有多少錢。我估計有不少人像我一樣對此感到好奇。

這一追還真追出了我自己的毛病,原來華爾街提供的劉瑾家產數字大有根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