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下)中華(2 / 3)

虎皮,武安國愣了愣,這大明朝的人怎麼都對這東西感興趣,微笑著說:“啟奏陛下,臣當年犯窮,把虎皮賣了過日子了”。

“噢,傳說中點石成金的武大財神也有犯窮的時候”?朱元璋打趣道。

“臣剛到懷柔時,身無分文,加上臣飯量又大,無肉不歡,臣又沒有刮地皮發財的黑心腸,打虎殺蛟得的那些銀子,夠幾花啊。好在虎皮賣了個好價錢,才有了後來做生意的本錢”。武安國用大實話笑著說。

“刮地皮,這個詞有意思,如果全國官吏都有你做生意這番本事,估計也會少禍害些百姓。不過朕估計,給了他們做生意的本錢,用太子的話說,他們照樣會賠得當了褲子。還是老老實實拿著朕給得俸祿,吃安穩飯的好。真的刮地皮太深了,免不了要被朕刮他們的皮,剝出他們的黑心肝來”。

君臣哈哈大笑,一場風波,就這樣消於無形。

出了宮門,遠遠的就看見張正心在街角著急的張望。看見武安國的身影,小家夥高興的撲了過來。這兩年吃的營養好,加上每天跟著武安國做各種健身運動,又在曹振那裏學了好多功夫,張正心發育得已經是同齡人中的大塊頭,武安國幾乎被他撲到。兩人說說笑笑往回走,又看見曹振、郭璞在街角轉了出來。原來大家都覺得今天情況不對,下午,朱棣已經進宮打聽消息,發現沒什麼異常,才安下心來。武安國一摸張正心的腰,裏麵鼓鼓的別滿了上了子彈的三眼短銃。再看看曹振和郭璞,也差不多同樣情形,心中一陣感動,估計今天真出了問題,這幾位就要冒著抄家滅族的危險闖宮救人。

幾人相視點頭,一切盡在不言之中,走到秦淮河邊,包了一隻畫舫,吩咐船家向河中蕩去。邊吃,邊聽武安國介紹今天的情形。

“你這徒弟膽子忒大,武兄再不回來,估計就要讓他哥哥把炮兵拉出來造反了”十三郎打趣道,說得張正心小臉一紅,把頭埋進了麵前的飯碗裏。

“我覺得萬歲不會對你怎樣,現在正是用人之季,他才不會自斷手臂。古人說:王者威脅一個人,憑借的是一國之力,距離七步以內,就憑借不了國力了。召你到禦書房,本來就沒有殺你之心,隻想嚇嚇你,讓你好好聽話,這不過是基本的帝王之術罷了”。郭璞笑著安慰道,忘了下午是誰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

“是啊,他要殺你,在朝堂上就把你推出去砍了。禦書房內,你這塊頭,離他又那麼近,恐怕沒等武士抓你,他自己就被你掐死了。好沒來由,我自己嚇自己”。十三郎笑著說。“不過你這次是把文官們全得罪了,這些家夥個個眼高於頂,你建議皇帝命令他們學習算術,不是明著寒磣他們麼。郭兄,我可不是說你”。

“沒關係,我也覺得有些人看不順言,整天大義微言,整個一個假道學。所做的事,沒有一點上得了台麵,連街頭混混都不如。唉,這文人無恥起來,可比沒讀過書的厲害多了,再無恥的事都能找到一個光明正大的理由。不過我們以後要小心了,北平所做的事,不能再被他們抓住把柄。回去拿點水晶琉璃,堵他們的嘴,這叫什麼事,做正事的反而得拍不做正事的馬屁。”郭璞對當朝的很多文官也有些不滿,搖著頭說道。

“今天皇帝又問起白虎之事了,我告訴他虎皮被我賣了,郭兄,記得當時你讓人到處宣揚虎皮賣了,是為了何故”?

“何故,武兄弟真是純厚之人,估計萬歲也看出了你這一點才不難為你。那白虎皮,從古到今隻有兩個人擁有過,一個是當年的漢高祖劉邦,另一個是咱們的當朝皇帝,當年常將軍打到後獻給他的。愚兄當時看你沒有逐鹿天下的野心,才趕緊幫你賣了避禍”!

“啊”,武安國這才明白當初郭璞良苦用心。心頭湧上一陣陣暖意,推翻朱元璋自己做皇帝,這個念頭他從來沒想過。不是他沒有膽量,而是他從曆史中看到,每次改朝換代,中國都要付出減少一半以上人口的代價。“當皇帝真的那麼有趣麼”武安國苦笑道“亂烘烘你方唱罷我等場,到頭來苦得都是平頭百姓而已。無論提出的理由多麼高尚,還不是一樣要血流成河,幾千年來我們殺來殺去,還不是給外人看個笑話。當上了皇帝又怎樣,整天防著這個,防著那個,連睡個好覺都是奢侈。何樂之有!大丈夫立於時間,能仰無酢,俯無愧,足矣”。

“武兄如此胸懷,真的讓那些猜忌你的人羞死。內亂起來,死得還不都是國之棟梁,留下來的不過是幸運的和逃跑快的。那個花了千金買虎皮的人,早晚要生出禍端,不知多少人死於非命呢,咱們小心些,等著瞧吧!唉,有力氣不說禦敵國門之外,全花到自相殘殺上了”十三郎歎息到。三人相對無話,沉默一會,又轉到朱元璋的問話上來。

“武兄,你那天在湖上到底和舅父說了什麼大逆不道的言語,害得他要辭官不作,否則以舅父的謹慎,應該不會作出牽累你受懷疑的事”。十三郎疑問道。

武安國看看郭璞,有看看曹振和低頭聽他們說話的張正心,心想,等此間事一了,兄弟就要各奔一方。一個海上,一個遼東。不知多長時間才能奪了遼東,平了倭寇,今後相見的機會恐怕不多,不如把話說明白,無論意見是否相左,兄弟之間日後也不會生分了。

“徐老將軍問我兄中之誌,我告訴他,我希望天下所有的人可以生活在同樣的陽光下,無論貧窮、富有、出身、地域,可以彼此拍拍肩膀,互相叫聲兄弟,再也沒有高低貴賤之分,沒有所謂的精英,可以把別人踏在自己的腳下”!武安國望著窗外黑黑的河麵,大聲說。初到大明,他隻是機緣巧合,救了那個村子。那時的他如同從一輛不知去向的火車上下來,走出一個陌生的車站,在人流中茫然不知該走向何方,隻能隨著人流。後來感到此間人的質樸,決定保護他們不受別人欺負。從保護一村到保護一縣百姓,到最後迫於蒙古人的兵勢,不得不奮起抗敵,可以說一直是被動的做事。總有人問他要什麼,他自己也總是這樣捫心自問。在這另一個時空,他的確是個無所掛牽之人,無論過得精彩也好,平淡也罷,永遠不會再有那雙關注的目光。然而,這些日子,他感到了無處不在的等級,無處不在的威脅與壓製,這是一個來自二十一世紀的人無法容忍的。在徐達問起自己的刹那,他決定,既然自己已經改變了曆史的軌跡,索性改變得更徹底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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