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國看了一眼湯和,心知老將軍不願回京去自相殘殺,欲借守土的理由留下。不由得想起徐達當年出塞前所說的話。當時徐達雖不同意皇帝的意見,還是領兵出征,為的是給大明保留一份實力。兩人相較,境界高下立判。轉念一想,這個時代武將於皇帝本身就是依附關係,此時縱使徐達也沒有製止朱元璋亂殺的能力,兵諫,更不用提。
正在胡思亂想間,聽見太子微微歎息著說:“老將軍守遼,我自然放心,隻是父皇派蜀王來此,本意就是要瞞過奸黨,如今我們千裏回師,縱使日夜不停的趕路,帶上全部的馬匹沿途更換,也要二十多日才能到京城。奸黨知道我們回來肯定會提前動作,怕到時候京城有變”。
武安國聽到朱標的擔憂,想到朱元璋為了瞞過胡維庸,居然派一個小孩子來調兵,不可謂心思不細。既然心思細密,就應該想到震北軍千裏回師會走漏消息。“莫非他還有別的手段,應該如此,以老朱的為人,絕不會拿自己的命冒險。況且胡維庸案本身在曆史上就有一半是冤案的可能,到底是否謀反,後世都弄不清楚,不如賭一賭”。想到這,武安國站起來說道:“殿下先別著急,不妨讓我問陳大人幾個問題,再做決斷”。
朱標點頭應允,命武士上前拖起陳寧,扔在武安國的座位邊上。武安國讓人先給陳寧先鬆了綁,再搬了個凳子給他,然後命人給他倒杯茶緩緩精神。陳寧道了謝,哆哆嗦嗦接過茶杯,一杯茶一半倒入嘴中,一半灑在了身上。常茂見他窩囊,忍不住又哼了一聲,嚇得陳寧手一抖,差點兒把茶杯摔在地上。朱棣見狀,好言安慰道:“陳大人若真的冤枉,太子兄和我回京,自然會和父皇給你分辯,你現在先回答武將軍幾個問題,立上一功,如何”?
陳寧聞聽此言,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大叫“謝殿下救我一家老小,陳某當結草銜環以報”,說罷,以頭蹌地,咚咚做響。武安國慌忙把他扶起來,見他額上已經見血,心中可憐,聲音愈緩:“陳大人,不知你出京時,掌管禁軍的李文忠大人身體可好”。
“回侯爺,李大人身體硬朗,月前還曾和皇上到郊外射鹿”。陳寧賠著一萬分小心答到。
眾人聽武安國問起李文忠,不知其葫蘆裏賣什麼藥,一起屏息細聽。
“西平侯沐英大人訓練的新軍,你可知訓練到什麼程度”。
“沐侯爺的新軍裝備還沒到齊,現在駐紮在采石,我聽人說,京城外馬鞍山還是沒能煉出懷柔那樣的好鋼來,新軍的裝備還是得從北平運,非常之慢”。陳寧知無不言。
眾人聽到這,眼中俱是一亮。武安國又問了朝中幾個大臣的健康情況,吩咐人把陳寧安置到別的房間休息,不要慢待他。回頭把目光轉向眾人。
沐英負責西南防務,目前雲南還在蒙古人手中,所以朱元璋去年製訂軍隊換裝計劃時,沐英的軍隊放在了最前麵,比禁軍還優先。為了運輸方便,他特地命沐英從西南抽調了叁萬多精銳駐紮在京城附近,裝備從天津上船,水路直達大營,來一批裝備一批,邊裝備邊訓練。
沐英是朱元璋的義子,自然不會協助外人謀反。這叁萬人馬是精銳中的精銳,隨時可調往京城。估計朱元璋早就給沐英下過密旨,就等合適的時機了。
李文忠素來與胡維庸不和,所以胡維庸一夥也完全掌握不了禁軍。真的要在京城動起手來,估計皇上占的贏麵還要大些。朱標兄弟想到這層,一起長長舒了一口氣。
“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裏路雲和月,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曹振長歎一聲,幽幽念到。知道京城無大事,他對朱元璋十分不滿。“什麼英明神武,狗屁一個,一遇到威脅自己寶座的時候,就什麼都不顧了,耽誤大好戰機。現在,震北軍和水師加起來將近八萬人馬,這麼好的裝備足夠拿下高麗全境。高麗王都鬆城(現在開城)離海邊隻有一天路程,若派人穿上高麗士兵的服色奇襲,一戰可獲高麗文武百官,到時候合約想怎麼簽就怎麼簽。能少死多少弟兄。這回錯過機會,等高麗人明白過味來,棄了首都,不知仗要打多少年。”
朱氏兄弟臉一紅,也品出曹振所念詩中鬱悶,不好多說。連忙叉開話題,欲分配任務。
武安國攔住朱標,建議到“其實我有一策,可以不驚動胡黨,也可以攻破高麗,不知太子是否同意我軍冒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