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已經賣了,不如賣得幹淨,高、葉二人不再猶豫,把自己所知情況一一道來。
“葉家曾幫助他們運過糧食,聽狄老板說,他家主人不但是為了賺些銀子,而是因為當今聖上愛惜百姓,一旦把糧價漲起來,四野出現餓莩,皇上自然會意識到新政的壞處。用他們的話說,這叫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晚輩派人摸過他們的底,他們藏糧食的地方,大人盡管派人跟著我的手下去搜就是。但股市上賺的銀子就不知他們轉到哪裏去了,那幾個家夥一直沒告訴我他們主人是誰,但從他們的表情上看,他們的主人官職好像大得很”!
“荒唐”!郭璞憤怒的把茶杯擲到了桌子上,嚇得二人一齊閉嘴。半晌,郭璞緩過神來,疲憊地問道:“難道他們不知道沒了北平新政,他們再也沒地方賺錢嗎”?
“在下曾勸過他們別涸澤而漁”,高德勇小心地答道,但是他們說了一句讓我聽了都打冷戰的話,他們說“任由新政發展下去,才是大家的末日,至於現在百姓死活,不過是戶部的一個數字而已,與他們根本無幹”。
“夠了”,郭璞擺擺手不想再聽下去,士大夫無恥,是為國恥。南宋才亡了這麼一會,新的士大夫已經忘了南宋是因何而亡。百姓死活與你無幹,你的死活怎能奢求百姓負責。“宋張弘範滅宋於此”,刻在崖山那幾個鮮紅的大字不知是諷刺張弘範多些,還是諷刺南宋朝廷多些。
端起麵前的茶壺,郭璞對嘴著嘴灌咕咚咕咚狂灌兩口,歎息著說:“他們利用規則疏漏把錢從北平奪了去,不算違法,郭某奈何不得他們。但如果郭某按規則把錢奪回來,誰又能奈郭某何。二位如有膽量,不妨陪郭某賭一把,看誰笑到最後”?
高德勇和葉風隨對視一眼,心道:“現在我們還有選擇麼?這賭博麼,無非是比誰的本錢足而已”。當下一齊站起來,躬身施禮。
“願聽大人調遣”!二十多天來,二人第一次說話說得如此理直氣壯。一隻不知名野鳥嚇得從竹梢上飛起來,呼啦啦向天空中飛去,晚霞已經燒紅了半空,明天,不知是晴,還是雨?
“如此,多多仰仗二位”,郭璞看看二人那幅豁出去的樣子,心情稍稍好轉了些,站起來,挺直腰杆說:“也不單單讓你二人去冒險,北平幾大商團都站在我們這邊,武大財神手裏還有足夠買下半個北平的銀子,這仗我們獲勝的可能十有八九”。
“大人運籌帷幄,我們盡力一拚就是,他奶奶的,老高好久沒做這種風險大的買賣了,今天再過他一次癮”。高德勇笑嘻嘻回答,臉上上下抖動的肥肉看起來也變得可愛了一些。
又商議了一下具體細節,見天色已晚,葉、高二人不好知道布政大人公務繁忙,各自散去。郭璞慢慢地想著心事回到內宅。飯菜已經擺好,郭楓照例是和一幫同窗好友出去玩耍未歸,郭夫人一個人對著桌子上的蠟燭發呆,以致郭璞進來也沒有發覺。
“蔓兒,想什麼呢,是又想起揚州來了嗎”。郭璞輕輕的扶住夫人的肩膀,溫柔地問。自己從多年遊宦在外,直到做了布政使才把妻子接到身邊,對於家人,郭璞心中一直覺得有所愧疚。
“沒有,老爺,我今天聽到你們交易之事了,我在核計你把火炮賣給他們,皇上和大臣們知道了會怎樣說你”!郭夫人把手搭在丈夫的大手上,緩緩地摩娑,這麼多年過去了,二人的手和心都不再柔軟。
郭璞感覺到夫人手中的冰涼,心中一陣溫暖。“我隻答應給他們說項,賣與不賣,那要武侯或皇上自己做主,大不了事後北平商家把錢還給他們而已。蔓兒,剛才躲在竹從後邊的人是你”?
夫人回眸望了郭璞一眼,點點頭。“我怕他們狗急跳牆,就帶了幾個人端著火銃在旁邊候著,如果他們敢動你一下,我就先把他們先打成篩子”!
“傻丫頭,本大人有那麼蠢麼,如果沒有絕對的把握會和他們談判”!郭璞把雙臂緊了緊,抱住夫人柔若無骨的雙肩。數十年風雨一同走過,這雙肩膀承擔了太多的壓力,太多的憂愁。
“老爺,都老夫老妻了,讓下人們看見不好”,郭夫人輕輕拍了拍丈夫的手,“你說皇上會賣麼,如果不成,會不會損害您的名聲”!
“以後未必賣,現在八成會,能在蒙古人背後放把火,再高的代價皇上都會支持。至於名聲,行事與國與民有益,虛名與我何加”!
“老爺”郭夫人神情的回眸相望,“可現在你要對付這些人都是有武功的呀”!
“什麼武功,哼”,郭璞從鼻子裏嗤了一聲,“還武林高手呢,不過是泥捏的劍客,狗屁吹的大俠,真有武功,蒙古人入侵那會兒子他們幹什麼去了,整天算計小老百姓兜裏那幾個錢,和街頭流氓混混有什麼區別!別侮辱這個俠字了!吃飯,吃飯,!蔓兒,你也別太多為我擔心,為夫自有分寸!”
“我知道你是個真正的大儒,所以我也不拖你的後腿,但是如果誰要傷害到你,我自然和他拚命,別笑我傻,這是我做妻子的責任”!
燭光搖曳,將兩個緊緊相擁的身軀映在屋內的石灰牆上,此刻的夜色,是那樣的寧靜而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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