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爾佳的臉一下子紅了,重重地給了常冒一老拳:“老常,在晚輩麵前給我留點兒麵子,怎麼著我也是女真十六部的首領,你們皇上親封的歸遠公,燕王殿下的把兄弟。當年那點兒破事就別老抖落了。再說,你第一次到我女真部,不也是穿著寶甲去的,兩個女真部最漂亮的美女都沒能把你的鎧甲脫下來。說你膽子小吧,你也不像。常兄,我想起來了,我怎麼聽人說你懼內呢,不是你老婆規定你在外邊不準脫衣服吧”!
周圍的負責迎客的幾個文職轟地一聲,也不管將軍臉上掛住掛不住,一起大笑起來。原來常將軍去金山部還有這碼事,怎麼從來沒人說過。這下大家有說頭了,省得在大帳中整天被這個常將軍奚落。
“去,去,去,沒良心的瓜爾佳,我白照顧你的部落了。你再取笑我,我明年就不收你部的羊毛了,看你賣誰去”!常冒裝做惱羞成怒,露出一幅奸商嘴臉。
“嘶——,好怕,不過我好像也是大股東吧,你這遼河邊上的紡織場收不收羊毛,是否也得和我打個招呼,不能光叫我家出錢出力吧”!瓜爾佳有侍無恐。常冒的族人在遼河沿岸開了幾個大毛紡場,每年春天羊毛下來,遼河也正好漲水。就著水邊紡成上等毛料賣到中原各地,這幾年沒少賺了銀子。洪武十三年,在常冒護送商隊到女真部談判時,順勢拉了瓜爾佳和各部族長入股,大家這幾年都分了不少,所以彼此間越來越熟絡。今年中原商人來遼陽開罐頭廠,皮革廠,木材場,家具廠,也全靠常家的人和女直諸部牽線收購原料。漢人通稱遼東各部為女直,要不是有常家的人帶著,新來的商人還真分不清,女真、赫哲、達斡爾、鄂倫春等部落在生活習慣和生產方式上的差別。
這真繁華,瓜爾佳四下看著,偷偷地咽了幾次口水,‘要不是女真部找到了更好的賺錢方法,我真地要帶人來幹上一票!無怪乎完顏赤動心,誰不動心誰沒長眼珠子。不過這地方沒四十萬大軍拿不下來,各部勇士加一塊也湊不出這麼多人,除非漢人自己發了瘋,又開始自相殘殺’。
瓜爾佳放下沒有用地念頭,腦子裏開始尋思此次前來,是否能從燕王這裏要到更多的好處,讓女真各部多些賺錢的機會。遼東各部族中,除了蒙古人,數女真各部人多,並且女真各部更習慣定居的生活方式,所以這幾年和中原的交易最多,獲利最大。
突然,在路邊買東西的遊客中瓜爾佳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這個身影太熟悉了,燒成灰也認得出。雖然此人用白布包了腦袋,打扮成了大食商人,瓜爾佳還是一眼看出了他的真實身份。當年遼東決戰,要不是此人帶領手下人馬出工不出力,要不是此人明知震北軍的真正實力也不知會女真人一聲,女直諸部不會輸得那麼慘,不會出那麼多孤兒寡婦。輸在強大的對手麵前可以容忍,但朋友的背叛永遠不能原諒。他們來幹什麼,他們……。
未及多想,瓜爾佳用肩頭撞開常冒,把後者的半個身子護在自己背後,腰中佩刀脫鞘而出,在半空中劈出一道閃電,向路邊的“大食商人”砍去。
刀柄被常冒托住了,手疾眼快的衛兵趕緊圍住瓜爾佳和完顏赤等人,把他們和“大食商人”隔開。
“老觀……你這…….”
常冒用大手捂住瓜爾佳的嘴巴,硬生生把叱罵填回了他的喉嚨。“兄弟,他們也是燕王殿下請來的客人,身份不能泄漏。是燕王允許他們在城裏隨便逛的”,常冒附在瓜爾佳的耳朵上,用隻有他一個人能聽見的聲音叮囑。“我們要結束這場戰事,大家都打累了。他們是解決問題的關鍵”。
瓜爾佳閉上嘴巴,示意屬下收起兵器,恨恨地瞪著老觀童,跺了跺腳,“呸”!在地上重重地吐了口吐沫,轉身跟著常冒走了。
“我知道你恨他們,但是別在打了。打仗就要死人,死去的都是各部最勇敢的戰士”。常冒慢慢地開導著這個部族首領。
不怪瓜爾佳心存怨恨,在那一刻他已經清楚,自己永遠失去了報仇的機會,如果觀童帶金山部請求內附,他將和自己一樣被封為國公,這是大明給皇族以外的官員最大的封爵。原遼東各部族無論大小,現在基本上都被封了國公,相約永不再戰。如果有部落違反此規定,等待他們的將是被震北軍率所有部落勇士踏平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