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竟然有朝一日,能真的做到和皇上並肩坐在戰車之上,談笑風生指點江山這一幕。

雖然說話內容以及方式和預期相差了那麼一點點……

但至少形式對了不是?

雖然最完美的是自己和皇上並肩城頭笑指江山,結果現在變成了她是在城下的那一個。

“你非要拉上我來做什麼。”

頂著皇上內芯兒的皇上大概是被白行遠和施尉以及一幹忠心耿耿的東廠暗衛們輪番威脅折騰從沒消停過,語氣裏透著濃濃的一股子無奈與破罐子破摔。

好在帶著麵具,臉色還挺正常。

當所謂西疆大軍開始在城門下叫嚷時,皇後帶領的禁衛軍如期抵達攻城大軍後方。

謝慎行與披著皇上外皮的皇上一塊兒站在城門之上。

不同的是謝慎行鎮定自若,皇上抖似篩糠。

緊閉了近乎半月的京城城門轟然打開。

嶽老將軍親自領著剩下的禁衛軍盡數湧出。

反正也不能真掐起來,皇後幹脆把先前出宮準備泰山上穿著的祭禮一套衣服連帶頭冠都盡數穿戴整齊。

鳳車在甲胄森嚴的士兵堆裏格外顯眼。

塗相就站在謝慎行身後。

隔得太遠,皇後看不清楚自家親爹臉上到底作何表情。

隻不過當鳳車遙遙出現在城外之時,城門之上便是一片百官嘩然。

等皇後從車上拉著皇上站了起來時,百官已經開始伸長著脖子往下看了。

嶽老將軍就那麼遙遙隔著大軍,從馬上站了起來,衝皇後拱手為禮。

“老臣給皇後娘娘請安,陣前還請娘娘恕臣不能下馬之罪,老臣請旨,先平內禍還是清掃外敵。”

皇後踢了青年一腳。

她倒是沒擔心過聲音不對會不會露出什麼破綻來。

畢竟隔了這麼遠,又是這麼個看上去劍拔弩張的情況,也沒人會在意這些細節。

三部大軍,一片寂靜。

所有人都目光灼灼的盯著被皇後踹起來了的皇上。

“本宮一介女流,自然以皇上聖旨為尊,怎可越俎代庖,插手軍國大事。”

謝慎行的臉……都青了。

因為站在城牆上自己身邊的這一隻慫包,在看到城牆之下那個和自己長著就有三分像的人之後,簡直就是麵白心虛到了極點,壓根不用城下那個再多說什麼,身後文武百官都開始有些指指點點了。

青年回頭瞄了眼皇後,又眯著眼睛看了半天隔人牆而立的嶽老將軍,最終頗為認命的歎了口氣。

“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老將軍乃國之棟梁,朕自然相信老將軍決斷。”

於是,別說是城牆上已經炸了毛的文武百官,就連所謂的西疆異族大軍,都一片嘩然,個個扭頭圍觀皇上。

嗡嗡雜雜之聲頓時響徹一片。

這話簡直就不像是龍椅上那隻誰看都不順眼的皇上能說的出來的話,倒是有點皇上還是太子時的意思了。

青年默默坐了下來,愁眉苦臉的看著皇後。

“阿嘉,我是著實不喜歡皇宮,你到底想做什麼,也提前和我說一聲,隻要不讓我回去,做什麼都行。”

皇後舒舒服服坐在戰車裏,挑眉衝著青年笑。

“怎麼,這個時候肯承認,叫我阿嘉了?”

頓了頓,皇後整整袖子,笑容越發深了。

“做什麼都行?我把你的夫人和兒子盡數殺了也可以?”

青年臉色頓時就白了。

“阿嘉,你別太過分。”

皇後便也收了笑容。

“本宮過分?你可別忘了,現在你全家性命盡數掌握在本宮手中,你拿什麼與我來談條件,拿當年在宮中你與本宮的情分?現在可是你自己先不要了那情分,可別怪本宮不認賬,至於其他的,就是沒有你,我隨便找個人教一教,以東廠裏人的悟性,不會演得比你差,畢竟小時候和登基之後的事情我都清楚。”

青年瞬間慫了,可憐兮兮看了皇後一眼,發現後者已經淡定的看著依然對峙但卻已經明顯動搖了的征戰雙方去了,也就精乖的沒有再開口。

皇後默默看著正在回頭點兵的嶽老將軍,語氣頗為黯然的輕輕呢喃了一句。

“我當年怎麼會心儀你這種沒擔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