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初蘭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想到了金順娘,卻是這個名字一在腦中閃過,她就非常確定,就是那金順娘在派人調查春桃。陳初蘭記得很清楚,當日在定國公府內,金順娘初次見到春桃時,她忘記了偽裝,露出了難以掩飾的震驚與不可置信。
陳初蘭微微蹙起眉頭。春桃很久以前就說過,她是被拐子拐走賣做丫鬟的,但她被拐之時太過年幼,對於自己出生哪裏,父母是誰,甚至於什麼時候被拐的,都一概不知。卻是金順娘初見春桃時就有如此反應,可見……金順娘或許見過和春桃長得極為相似的人!
春桃當然也將那日金順娘的反應牢記在心,她向來聰明,怎會猜測不到金順娘因何對她露出那樣的表情。她肯定想得到,金順娘或許見過和她長得頗為相似的女子。若非身份懸殊,可能她早已找那金順娘問個明白了。但春桃是個很能沉得住氣的人,那日定國公府回來後,她並沒有向陳初蘭提到此事。關於她的身世,她原以為世界浩大,時間如梭,再是如何去想,也終生難以知曉了,豈料突然之間,竟有了這麼一個意外的線索,她心中怎會不波瀾起伏?
陳初蘭原以為當日春桃一回到府中,就會找機會跟她說及此事就算當時定國公府出了二小姐被殺那樣的大事。可事實上,春桃麵露平靜,什麼都沒有講。其實她完全有理由開口讓陳初蘭幫她。當初陳初蘭讓她當自己的丫鬟,不就是以“互利互助”為條件?這隻能說明,春桃太為陳初蘭著想了。那日定國公府回來之後,才一天功夫,陳初蘭就得匆匆離府,伺候公主如同伴虎,春桃為陳初蘭擔心還來不及,還怎會拿自己的事情去煩擾她。而今陳初蘭回來,還沒好好歇息,那送柴人之事還是被柳芽捅出來她才肯講,別說她是覺得丟臉才不想說,分明是不願給陳初蘭添事,這樣的春桃,又怎會迫不及待地叫陳初蘭幫忙打聽金順娘的事?
春桃沒有向陳初蘭提及金順娘,卻是陳初蘭一回來便因送柴人一事聯想到了金順娘。
但是,觀察春桃的顏色,陳初蘭看出春桃並沒有將那送柴人和金順娘聯係在一起。或許春桃怎麼都不會想到,堂堂的定國公府二少奶奶會派個不入流的小人進入陳府來探尋她的身份吧!
陳初蘭思忖片刻,覺得該叫她的大哥幫忙去調查一下,確證那送柴人真的是由金順娘派出後,再同春桃把事情講清楚。
換上家常黃衫淡粉襦裙,陳初蘭休息了一會兒,便出去大廳吃飯了。一家人熱熱鬧鬧,為她“接風洗塵”。正餐用完,撤去碗碟,兩個大人七個小孩圍坐一起,烤著暖爐,談笑風生。當然,自始至終,大多數的話題都圍繞著陳初蘭展開,陳初蘭與天之驕子是如何共處的依舊是大家最想了解的事情。這一回,陳初蘭小心翼翼挑著能講的比之前更繪聲繪色地描述給他們聽。好奇滿足豔羨,各種表情再一次展現在他們臉上。
“阿文這回可真該放心了。”午後陳初蘭以送禮物為借口,去了陳昌浩的屋子。陳昌浩想都沒想就把所有的丫鬟都打發出去了,理由是他和四妹妹一月未見,有好多兄妹間的悄悄話要說,還真無所謂他母親會不會不開心。二夫人後來果是把陳初蘭叫去,問她和陳昌浩之間有什麼悄悄話,陳初蘭四兩撥千斤,隨隨便便敷衍過去。二夫人雖不樂意,但也隻能講“你兄妹二人感情好是好事,但畢竟現在年歲都大了,總湊在一起像個什麼樣”,陳初蘭自然聽話應下,至於有沒有照她希望的,離陳昌浩遠點,那就是另一碼事了。陳昌浩因此跟他母親的關係更加惡劣,說他母親是天下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女子,竟然不喜自家子女和睦,把二夫人給氣得差點暈了過去。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
卻說那陳昌浩賊兮兮地衝著陳初蘭眨眼,說顧鴻文終於可以放心。陳初蘭頓時眼睛就瞪大了,繼而恍然大悟過來,兩頰瞬間紅得像個大蘋果。“大哥,你……”她不該講什麼才好,接著重重地咳了幾下,連連跺了幾下腳,但立馬就後悔了。
“啊!”陳昌浩後知後覺般地,一手指向陳初蘭,“四妹妹你,猜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