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顧鴻文才寫出了陳初蘭想要知道的東西:確實是金順娘差人調查春桃。她命她那位自小帶在身邊的貼身丫鬟,塞了錢給守偏門的小廝,慌稱陳府裏有位叫做春桃的丫鬟和自己那被人拐走的表妹長得頗為相似,叫小廝尋人到陳府裏悄悄問下春桃的來處。
看到這裏,陳初蘭輕輕地嗤笑了一聲。這金順娘尋的借口也真是巧了,偏生春桃就是幼時被拐賣的。但是,若要說春桃有可能是她那丫鬟的表妹,那就絕對不可能了,從當日金順娘的反應上看,分明春桃就是跟一個與她有關聯的人長得很像!
再接下來,顧鴻文把金順娘父親的“發跡之路”細細描寫了一番。說他原本是個外放的州官,不知用了什麼手段,五年前討得了當時的巡按大人的歡心,那巡按大人舉薦了他,他赴京就任,在吏部從小小典薄做起,短短幾年,平步青雲,今年年頭升任為吏部左侍郎,是京城官場裏炙手可熱的人物。
原以為信的內容就到此為止了,想不到顧鴻文在最後還花了不少筆墨細細叮囑陳初蘭要注意身體,囑咐她在公主身邊伺候要謹慎小心。陳初蘭看著看著就不知不覺紅了臉。
在默念完“此致,安好”之後,陳初蘭將信折了起來。她深吸了口氣,突然有些無措了。或許……今後不能讓顧鴻文幫忙了。
念信是件很容易的事,可處理信就不輕鬆了。陳初蘭最先想的法子是將信一把火燒了。不過這念頭才一從腦中閃過,就被她給打消了。屋中都是點炭,哪來的火盆,把信扔進炭盆裏,燒起來的灰煙鐵定會把二夫人安放在後院裏的婆子給引來。陳初蘭左思右想,眼珠子轉了轉,然後下床,走到桌邊,倒了一杯水,一把將信給塞進了水裏。信上的字跡很快就暈開了,陳初蘭把信撈了出來,雙手在的紙上扯著,沒幾下,原本完好無損的信就已經是一堆看不出原跡的碎片了。便是這樣,陳初蘭還是不放心,她把碎片左一點又一點地分好,拿了幾張練過字的宣紙隨意包好,放在手中逐一揉成一團,這才算是大功告成了。這樣看來,桌上的這一團團紙是陳初蘭練字後不要的,就算有人吃飽了撐的將它們打開,也頂多見到的是一坨瞧不出墨跡的碎片。
陳初蘭隨意地把這些“廢紙”掃進廢紙簍,然後坐到床邊,她手上拿著信封,上麵那“親啟”兩字現在顯得有點刺眼。信封是不能用同樣的方法處理掉了。陳初蘭想了想,準備拿剪刀把這兩個字挖出來,剪得碎碎的,一樣分裝包進廢紙裏。而正是她準備這樣幹的時候,突然外頭通報了:“四姑娘,三姑娘來了。”且同時,門簾掀起,陳初雪就這麼走了進來。
陳初蘭嚇了一大跳,整個人彈了起來,幸而手中的信封沒掉,她忙不迭地將信封塞進袖筒裏,擠出了一個笑容,向陳初雪走去:“三姐姐怎麼來了?”
陳初雪見到了陳初蘭的動作,一臉疑惑,卻不過一會兒,眉頭就皺了起來。
陳初蘭心裏“咯嗒”一響,心道:“壞了,陳初雪不會就這麼一瞬間就看清了信封上的字吧!”
陳初雪自然是知道顧鴻文的字跡的。她喜歡顧鴻文,陳初蘭和陳初燕都知道。喜歡顧鴻文的她時常往陳昌浩那裏跑,為的就是從陳昌浩的隻言片語中得知一些關於顧鴻文的信息,而陳昌浩書房裏顧鴻文的墨筆,她鐵定細細端詳不下百遍了。
陳初蘭頭大了。萬一陳初雪真看清了這兩個字,平時對她還算可以的陳初雪,很難講會不會性情大變,發起瘋來。畢竟,自從陳初雪的親生母親被弄死後,她便心思深得不像一個普通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