捋順了振威軍這邊,李大成的傷情依舊沉重,左肩的貫穿傷愈合很慢,雙腿上也多是潰爛之後剛剛開始愈合的彈片劃傷,這些傷要是換到別人身上,隻怕早就掛好幾回了,李大成不死,運氣好是一方麵,滄州傷科名醫王亭祥給的傷藥跟野山參也是一方麵,而李大成的戰場急救手段,才是最關鍵的一方麵。
幾十處傷口放任不管,流血也流幹了,當時灼燒一下傷口,倉促止住了血,才是他真正的救命手段,這些日子,也多賴京城名醫的治傷手段,按照現在的傷情來看,一個月之後,他大概能下地走路了,想要痊愈,三五個月的時間怕是少不了的。
能張嘴吃東西了,傷好的就快多了,在京城的多方掣肘之下,李大成能做的事情不多,除了養傷,無非是安排一下振威軍的去留而已。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通州的八國聯軍進不了京城,出於補給的考慮他們也撤到了長蘆一帶,津門左近的日俄聯軍,也在黑死病的陰影之下,向大沽一帶撤離,失去聯係很長時間的津門,重又聯係上了。
戰果不是很好,羅榮光一語成讖,把命撂在了津門,若不是這位老將,自己怕也把命撂在津門了,羅榮光的炮營,除了那些提前撤出來的,幾乎十不存一,剩下這些人,因為鼠疫的緣故,也不敢讓他們隨意進出京津一帶。
倒是曹寶福的老漕勇剩了三千多人,自李大成撤出津門之後,老漕勇的抵抗也很是激烈,自殺式的攻擊方式中,他們用巷戰在津門拖住了日俄聯軍的步伐,再之後就是鼠疫降臨了,麵對殺傷力比戰爭要高得多的黑死病,誰也沒心思去管這些老東西的死活了,算是讓老漕勇以及津門剩餘的百姓們逃過了一劫。
李鴻章跟洋鬼子的談判地點,是隨著八國聯軍走的,談判桌搬到了長蘆一帶,京城的秩序也在慢慢恢複之中,近幾天通過書信了解,曹寶福那邊也確認了津沽一帶的瘟疫就是癢子症也就是鼠疫,在這個事兒上李大成是有計劃的。
給曹寶福許出一百萬兩銀子,再買了一次老漕勇的命,無論是遏製津沽一帶的鼠疫,還是執行這次有去無回計劃,都需要這些老漢們用命鋪路。
無論是沙俄、小日本亦或是其他列強,李大成都不想讓他們活的輕鬆了,沒有他們的侵略,怎麼會鬧的津沽屍山血海?又怎麼會鬧出了鼠疫?既然鬧到這種程度了,大家也要同悲共苦不是?
當利益涉及到一國、一族的時候,無論怎麼算都是狹隘的,共贏的局麵或許會有,但不是現在,不是在這個殖民浪潮再掀新高的時代裏,在這個時代之中,你要想攫取一國、一族的利益,不踏著屍山血海怎麼成?
津沽大戰,組織大規模土匪劫掠沙俄,現如今的同悲共苦計劃,這些都沒有任何人性可言,劫掠沙俄、同悲共苦計劃的結果,李大成也不能預測,但津沽大戰已經有了結果。
結果就是義和團拳民以近三十萬的死傷,換來了八國聯軍的止步,津門沒有被屠城,京城也是一樣,直隸周邊接近津門的地方,雖說被兵禍所波及,但因為戰爭直接死傷的人數,也不過四十多萬。
與李大成記憶中的過百萬相比,這就是收獲,更不要提和談之後,英國人對滿清朝廷的扶持,以及諸洋鬼子對於滿清的忌憚了,有了這些,滿清治下的百姓,就能過的安穩一些,安穩一些,就能少死很多很多的人。
沙俄百姓值得可憐嗎?值得!諸列強各國的百姓值得可憐嗎?也值得!但是,與李大成同祖同宗的四萬萬百姓更值得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