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判很快就有了結果,質押山東登萊青膠道跟兗沂曹濟道的土地官產為自己還債,京師的那些老大人們毫不猶豫的就點了頭,他們跟身處微山的袁世凱、楊士驤不同,桂順的振威軍,就差晚上跟他們睡在一起了,這種心煎火燎的感覺,不親身經曆,是不知道有多難受的。
這段時間,已經有官員的女眷被賣到了八大胡同,雖說贖了回來,可八大胡同走過一遭的官家女眷,在八大胡同還能活著,回來就隻有死路一條了,桂順的狠招,鬧的許多官員家裏接連出殯,現在哪怕是賣了山西的老娘們,這些官員們恐怕也不會打什麼磕蹦的,桂順這廝,太狠!太毒!而且行事極有法度,讓人抓不住痛腳。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天經地義,雖說有的官員將官司打到了刑部大堂,但桂順這邊,最多也就賠一點銀子而已,大家都是朝臣,官帽子在刑部大堂也不好使的,沒了官帽子,京師的官員們跟宗室鬥法,家奴鬥家主,怎麼可能鬥得贏呢?更何況如今的桂順也不是個窮宗室,而是手握幾十萬大軍的權臣,越鬥也隻能冤案越多而已。
京師的官員們點了頭,老袁這邊也急急的上了道折子,辭去了山東巡撫的職務,一頭就紮向了靜海,山東已成亂局,不可久留,袁世凱可不想被山東這個爛泥塘纏住。
楊士驤就沒這樣的門路了,隻能跟弟弟楊士琦一起,為李大成圖謀山東的大業奔走東西了,不得不說這倆兄弟的行政能力很高,短短幾天的時間,靠近濟南府的兗沂曹濟道,就已經為李大成弄好了數萬頃的地契,具體做法還是參照了膠州府那邊,以二十年為期限,分期做的地契。
事兒談妥了,地契也一天多似一天,李大成轉而看向了正在籌劃的醫府,經過這次一鬧之後,醫府也成了香餑餑,當然對官場的官員們來說這裏依然是地獄,但對於大清的商家們來說,這裏不僅是財源之地,也是撈名聲的好去處。
近些日子,山東蘇浙一帶的許多商家,押著一車車、一船船的現銀到了醫府,目的隻有一個報效醫府求官職、名聲、財富。
商人這個階級,在大清的地位極其尷尬,在重農輕商的國本之下,商人也跟種地的百姓一樣,要經曆無數次的盤剝,稅賦是正常應該繳納的,最讓商人們頭疼的不是稅賦而是報效捐輸。
有了災荒,商人要報效要捐輸;安頓地方,也要商人的報效捐輸;地方官員需要的冰敬、炭敬,相當一部分,也是出在商人的報效捐輸上;打仗,就更不用說了,一樣要報效捐輸的。
有些報效捐輸,全憑自願,但多半的報效捐輸,是不得不繳的,不繳,朝廷的財稅下放,掌握地方軍政大權的官員們,抬抬手就能讓這些個商人生死兩難。
即便是晉商、徽商這些大商幫也是一樣的,老娘們初入山西,大德恒的三十萬兩銀子,是自願報效的?那是不得不自願報效,不報效,以後這買賣也就別想幹了。
這樣的環境催生出了所謂的官商,這個官商可不是官督商辦,而是帶著紅頂子的商人們,有了紅頂子就能在一定程度上免除賦稅,而且有了紅頂子還可以結交官員,有了官員的支持,買賣就更為好做了。
胡雪岩、盛宣懷,正是官商之中的佼佼者,有了這兩位做大清商場的榜樣,許多大商家都想擠進這樣的行列之中,但一個商人想做到胡雪岩、盛宣懷那樣的地步,沒有契機也是不可能的,沒有契機,他們隻能做帶著候補帽子的商人而已,充其量就是身份比之普通商人強了那麼一丁點而已,到了該壓榨他們的時候,官府該怎麼壓榨還是怎麼壓榨的。
契機是什麼?胡雪岩的契機是為左宗棠籌辦軍糧,盛宣懷的契機也是在李鴻章的軍中,想做紅頂大商,不可或缺的途徑,就是曾左李這樣的既掌權又掌軍的實權大臣。
李鴻章不成了,現在就輪到桂順權傾一方了,有振威軍在側,有運河工程,有醫府的工程,現在桂順身邊,就有的是這樣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