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他手頭上還是有一筆錢的,胖子如果真沒良心,他也能舒舒服服的去住養老院,就是難免寒心罷了。
現在胖子能說出這番話,鄭重其事,顯然並不是信口胡來,老頭兒一時聽了,竟被他感動的心口一熱,嘴上不說什麼,實際上看胖子卻更加順眼了。
他果然是有眼光的,隨便挑一個關門弟子,就這麼懂禮知情。
胖子聽了他的問題,答道:“我爺爺跟我說過這些。”他把自己爺爺的履曆和老頭兒細說了一遍,包括職業,師承,名姓,還撿了幾件大事說了,說完之後,追憶先人音貌,禁不住紅了眼圈。
老頭兒卻感歎道:“竟然是他……我早年見過你爺爺,他手上是真有兩把刷子的,沒想到卻去得這麼早。像他們這一行,真是江湖騙子反倒好了,若有幾分真本領,難免會犯三弊五缺,不過他養了你這麼個孫子,也算可堪告慰了。”
程小昱有些無語,這樣都能論上關係……不過既然是爺爺認識的人,他就更放心了,除了偶爾被他那個不著四六的爹氣的跳腳,他還沒見過爺爺吃誰的虧呢!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這一對年齡相差半個多世紀的一老一小,才有心思互通了名姓。程小昱也是現在才知道,老頭兒小的時候名叫小六子,長大變成六子、六哥、再到六爺,不是什麼正式姓名,那個年代好多孩子都這個風格,不過告訴胖子他也用不著,隻管叫他師父就好,而他就叫胖子小昱……
胖子最煩人家叫他小昱了!跟個女孩一樣!暗暗生氣,他叫著六爺提醒老頭兒,“你現在可還不是我師父呢,三個條件完不成,扯這些為時過早。”
六爺也來了興致,“事情宜早不宜遲,咱現在就出院,讓你小子好好地長長見識!”
頭出院之前,還得做筆錄,那個王哥早就覺得胖子不靠譜,跟他打了聲招呼之後就先走了,現在留下來的是一個小警察,認認真真的做完筆錄,見雙方都不打算追究,年齡老的老小的小,這會兒突然就好的跟失散多年的爺孫似的了,無語半天。走之前口頭說服教育了幾句,還暗暗交代胖子,他年紀小,可別覺得年紀大的人都是慈祥的老爺爺,有點警惕心,發現不對記得找警察。
胖子點頭應了,心裏覺得這小警察真不錯,然後轉身他就跟著他的神偷師父(預備役)出了院。
住院花的錢當然還得六爺自己掏。
這醫院離他住的小區不遠,一老一小倒背著手,溜溜達達的步行往回走。
六爺見胖子隻管著四處打量,提醒道:“別那麼明目張膽,隻怕別人不防著你呢!找著人沒有?”這是說的拜師第三條。
胖子艱難的翻了個白眼兒,“我又沒賊眉鼠眼的偷瞄,六爺,你還是神偷呢,太心虛了點。至於找人,著什麼急呢,這關係到我的人生大事,怎麼也得好好挑挑。”
六爺聽他暗指自己做賊心虛,氣的伸手拍了胖子的後腦勺一下,“沒大沒小!就是欠揍!”
“不過你說的倒也對,因為你長得占便宜啊!”頓了一下,六爺又補了一句,“……憨厚!”
胖子心裏也氣了個好歹。
倆人就這麼一路說著話,互相暗暗打擊了幾句,其樂融融的(?),突然,胖子停住話頭,頓住腳步,眼睛直直的盯著前麵,不動了。
對麵不遠的地方,正緩緩走過來一個身穿白襯衫的少年。
這人年紀與胖子仿佛,他漫不經心的走著,仿佛遊離於世界之外,整個人顯得蒼白而神經質,眼底有兩處淡淡的青,走路時宛如某種大型的貓科動物。他氣質太特別了,反而不會讓人一眼注意到他太過出色的外貌——明明年紀剛剛可以被稱為少年,但他就像個發光體,頻頻引人側目、回首。
六爺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打量幾下,也覺得這少年挺特別,再看胖子那呆頭鵝一般的蠢樣子,調侃著問道:“怎麼,一見鍾情了?”
胖子不可思議的回頭瞪著這個老不休,“你眼睛忒不好使了吧?這可是男的!”
“男的怎麼了?大驚小怪,”六爺什麼人沒見過啊,開明的很,安慰胖子,“我又不歧視你。”
胖子一張白玉饅頭的圓臉慢慢漲紅了,他惱羞成怒,“說什麼呢!還幹不幹正事兒了?!我決定了,目標人物就是他,你快去!”
六爺哈哈一笑,從容應戰,臨去還向胖子邀功,“你放心,我肯定給你取個貼身紀念品回來,你也準備一個交換的,一會兒我也不給他原樣送回了,把你的給他放回去,高興吧?”
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