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襯衫依然好好地坐在那裏,前後連姿勢都沒有變一下,神色懶懶的,眼簾半垂,眸光隱隱,寫意的就好像剛剛隻是隨手揮開了一隻討人厭的蒼蠅。

這要是換個人,做出這種疑似裝逼的事,胖子就算嘴上不說什麼,心裏肯定也會暗道對方是個傻逼,簡直就像是羞恥play……但不知道為什麼,同樣的事在這個白襯衫做來,卻說不出的優雅好看,半分不顯得刻意裝逼,若非倒黴的是他將要認下的師父,胖子心神激蕩之下,沒準兒會啪啪啪的鼓起掌來。

真個讓人羨慕嫉妒恨啊,這人怎麼長的?竟這麼帥呢!

白襯衫逼得胖子竟開始自卑起來了——當然,隻是對著他自卑——即便如此,對一向自戀成.癮,粗神經的胖子來說,依然是不可思議啊!

很有良心的扶起六爺,胖子軟乎乎的小手給他在胸口順氣,“六爺,您沒事兒吧?”

他還小聲的湊在六爺耳邊提醒他,“別衝動啊!咱們眼看著打不過他,徐徐圖之懂嗎?看他也沒什麼惡意,不就是住下來嗎?反正房子夠大,虱子多了不咬債多了不愁,不缺這麼一個人的飯吃呢……”

六爺吃了大癟,丟了大人,這會兒隻管躺在那裏哎喲,也不接胖子的話茬。他想著,胖子你愛怎麼地怎麼地吧,如今形勢比人強,他就裝傻好了……

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可心的小徒弟,結果小徒弟家來了惡客,六爺心中非常踟躕。

繼續住下去、繼續收徒吧,自己已經在胖子麵前折了麵子,威嚴掃地。且要和這莫名其妙的小子同在一個屋簷下,受氣不說,多憋屈啊?他老人家有手有腳,哪裏去不得,何必要趟這股渾水呢?

然而如果這麼灰溜溜的走了,連徒弟都不要了,六爺又覺得更丟人——要他是個女人,這典型就是放任著別的小狐狸精,花你的錢,住你的房,睡你的老公打你的娃……意思是一樣的,反正他妥妥的就變成一隻活王八了!

如今這樣進退兩難,六爺哎喲著,真恨不得再昏上一昏,就不必再有諸多糾結了……

胖子柔軟的小肉手給他順了半天氣,六爺一顆心被揉成了棉花糖。胖子雖然方才表現的沒用了點,但畢竟是個孝順孩子呢,就這麼輕易地舍了這徒弟,將他留給一個精神病,他老人家如何做得出來呢?

六爺還沒有感歎完,旁邊坐著的白襯衫卻一個沙發靠墊扔向程小昱,寒聲道:“磨蹭什麼?是想叫我把他丟出去嗎?”

胖子其實本身是個脾氣不怎麼好的人,而且飛揚跋扈慣了的,平時死不能受氣的性子,挨了這一砸,本欲發火,但回頭一瞪,與那人對視了幾秒鍾,不知怎的,突然就沒什麼火氣了。

……就好像給自家養的貓撓了一爪子,傻主人能怎麼樣呢?還不是要乖乖的繼續做鏟屎佬!

“行,馬上給你做,你想吃什麼?”

“什麼都行,隻要不是青菜。”

胖子懵乎乎的去廚房轉了一圈,這才想起來家裏沒菜了,倒是看到了多半碗剩飯,還有一碟白切雞,他探出頭來,問道:“要去買菜哦,如果你等不及,現在有白切雞和炒飯,要墊墊肚子嗎?”

白襯衫正常時候還是挺好說話的,他點了點頭。

六爺眼睛一亮,他躡手躡腳的潛進廚房,在胖子耳邊細若蚊蠅的說道:“乖徒兒,原來是我錯怪了你啊……”一陣奸笑。

胖子茫然狀:“……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