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長的身軀,靜靜的佇立,一動不動,好似與陽光融在了一起,卻又是彼此獨立的存在。
在太後看過來瞬間,他的眼神微微緩和了些,不過仍舊寒意十足。
“靈兒,你過去把天兒喊過來吧。”太後鳳眸流轉,回頭看著靈兒柔聲說道。
聞言,某獸撇嘴,有些不情願的看了帝弑天一眼。
討厭,總給銀家找麻煩。
某獸吐槽,當然,這句話它隻是心裏想想,絕對沒有說出來。
其實它也蠻想說出來的,可問題是,它敢嗎…
然而,它不說,並不代表帝弑天看不出來。
下一秒,隻見某帝雙目登時一寒,淩厲的眸光宛如利劍一般直插過來。
嚇!
某獸驚恐,隻聽“搜”的一聲,某獸已然躍到了帝弑天的懷裏。
“吱吱吱”天天,走,咱們過去喝水蜜桃吧。
典型的欺軟怕硬,但是它是不會承認滴。
一隻爪子拉著帝弑天的衣袖,腦袋不停的蹭著他的胸。
極盡其能的撒嬌啊。
你說它容易嗎,討好了媽,還的討好兒子。
“小東西,你終於想起孤了?”
高大的身軀倏地逼近了它幾分,一伸手就直接拖住了它的身子舉到他臉頰的位置,他灼熱的氣息又貼的自己如此地近,它呼出來的氣息,頓時和他身上的氣息教纏在一起。
絕美的臉,癡纏的眸,高挺的鼻梁,性感的唇線,鬼斧神工雕刻的線條,熟悉的味道…
曖昧,不斷的升溫。
在這個男人身上,似乎散發著魔力,讓人不自覺地被吸引,想靠近。
最終,它情不自禁的伸爪,想要觸碰這張美得不真實的容顏。
帝弑天臉上那狂風席卷的怒意,似乎被這小東西眼裏的癡迷衝淡了,眸光,變得柔和起來,刹那間,冰消雪融。
低眉,看到向他伸出的爪子,寡薄的雙唇興起一絲邪氣。
“小東西,你想幹嘛?”戲愚中含著一絲玩味,隻是,卻不太符合他的風格。
其實,跟它在一起的時候,變得不一樣的,不隻有它而已。
那低沉的聲音,成功拉回了某獸的理智。
看著它伸出的爪子,某獸心裏暗惱一聲。
該死的,它在幹嗎!
怎麼老是被這個男人迷惑!
它想偏開眼睛,卻被他強行地摁住了臉頰,四目相對,曖昧無聲的流淌。
它的臉頰再次不自覺的紅了。
感覺到臉上的溫度,某獸立刻尷尬的垂下腦袋。
嚶嚶嚶,丟人死了。
不過,這隻妖孽究竟想幹嘛?
真要命!
某獸此時感覺有些無力,不就是忽略了他一下嗎,小氣鬼。
看著帝弑天和靈兒和諧的互動,太後梅姑相視一笑。
眸中,都含著深意。
注視他們許久,見靈兒害羞了,才緩緩出聲。
“好了,天兒,靈兒,都過來吧。”聲音輕快,語氣之中的喜悅之意尤為明顯。
“是,母後。”
知道這小東西害羞了,帝弑天也就不逗它了。
伸手,理了理它因為害羞弄的歪斜的小皇冠,而後踱步到太後身側。
“好了好了,母後老了,不中用了,這趕了一夜的路,身子困乏難忍,想休息一會兒。母後知道,天兒政務繁忙。今兒個,你和靈兒就先回去吧。等晚上母後休息好了,你們再過來,陪母後吃個飯。”
太後自始至終都笑的和善,對於獸後的事兒,更是不曾提問半句。
帝弑天微微頷首道:“那兒臣先行退下。”
“吱吱吱”母後,那靈兒也要走了,你要記得想銀家哦。
某獸抬頭,伸出一隻爪子揮了揮,表示再見。
隨即帝弑天轉身,抱著懷裏的小東西,消失在了暖陽裏。
伴隨著稀稀疏疏的腳步聲,眾人也相繼告退。
適才還繁華一片的寧壽宮。再度恢複了以往的冷清。
梅姑嘴角上翹著,直到看不見帝弑天身影許久,才轉身去到自家主子身邊。
很自然的伸手,攙扶著。
“太後,奴婢扶您去偏殿休息吧。”
太後的身子骨雖然硬朗,可是年紀畢竟大了。
長途跋涉一夜,不累就怪了。
太後聞言笑眯眯的回頭,看了一眼梅姑,隨即點了點頭。
“走吧。”
——我是塵塵分割線——
偏殿
鏤空的紅木門上雕刻著複雜而高雅的圖案,到處透著一種精致而婉約的氣質。
殿中央擺放著一張精致的三角桌,鋪著上好的錦緞,一套精致的茶具安靜的待著,旁側,還有一個別致的香爐。
蘭香幽幽,催人入睡。
梅姑攙扶著太後躺在紅木軟床上,拉起被子,蓋在太後身上。
“太後,您要不要食些點心再睡?”
想起太後近日來因為思念王上,胃口不佳,進食很少,梅姑心下有些擔憂。
“不必了,哀家沒有胃口,你坐下陪哀家說說話。”
梅姑隨手,拉了一個凳子坐在太後身旁。一抬眼,就對上了太後有些訕訕然的神情。
眉心一皺,遂開口說道:“太後,前幾日沒有胃口,是因為思念王上。如今,您都回宮了,王上也見過了,按理說應是心情大好。怎麼還沒有胃口呢?”
太後的笑容如落潮般退去,眉心喜憂參半,神色很是複雜,並未回答梅姑的問題。
“太後,其實今兒個的事,奴婢有些疑惑。”
太後倦怠額眼皮一抬,眸光中閃過一絲清明。
和梅姑相處這麼多年了,自然清楚她的脾氣。
“你想知道,哀家為什麼會那麼平靜的對待靈兒是嗎。”
語氣平緩,沒有該有的疑問語氣,隻是簡單的陳述著,一個已知的事情。
梅姑抿嘴,神色凝重的點了點頭。
今天太後的情緒,實在是太過平靜了。
麵對那位特殊的王後,不僅沒有按照常理推斷的不能接受,怒火心生,竟然連一絲疑惑的情緒都不曾出現過。
那淡定自若的樣子,都讓她有些懷疑,太後是不是早就知道那位王後的事了。
可是在靈化寺,她半步不離的日夜陪在太後身邊,若說有人通風報信,她豈會不知。
因此,她心中很是不解。
太後回避了這個話題,笑著從枕頭下取出一張簽文,隨即交到了梅姑手裏。
“你看看吧。”
黃色的錦緞紋理細密,這是頂級貢品柔緞。
放在掌心攤開,“異後降臨,帝星歸位”八個閃著金光的大字,映入眼簾。
“太後,這是?”
錦緞正上方,一個黑色的“君”字顯得極其顯眼。
“君臨天下,定乾坤”,這是那神秘預言古族的標誌。
這個標誌,除了與君家有關的人和皇室少數人知道之外,鮮有人知。
一個具有神秘色彩的姓氏,有著特殊的預言能力,與各大皇室交好。在天和大陸,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可是在十九年前,一夕之間,君家全族慘死。
沒有人知道那件事是誰幹的,而且凶手也沒有留下任何蛛絲馬跡,行凶後一把火將君家燒成了灰燼。
當年的君家慘案轟動一時,最後成了一件懸案。
從那以後,君這個姓氏就滅絕了。
她之所以會知道,還是因為太後。
其實太後還有一個孿生姐姐叫林靜飛,林靜飛當時就是君家家主君念生的妻子,也是君家的當家主母。
所以,一看見這個“君”字,她就知道這是君家的預言簽。
“異後降臨,帝星歸位”,莫非,現在的王後,就是簽中所指的“異後”。
思及此處,梅姑頓悟。
如果真是這樣,那太後今兒個的言行就解釋的通了。
想來這預言簽是大小姐生前交給太後的,也隻有大小姐用當家主母的身份,才有這個能力拿到帝王簽。
君家預言簽分為好幾種,預言吉凶,預言命理,預言婚姻…唯獨不預言帝王路。
帝王路途,本就九死一生,如果再加上預言,死的人恐怕就更多了。
所以,帝王簽在君家,是最高機密。
“原來如此,大小姐真是有心了,還…”特意告訴太後您。
在聽到“大小姐”三個字的時候,太後眼中出現了一絲躲閃,好像有些不想麵對的抵觸情緒。
後麵的話梅姑還不曾說完,就聽一陣劇烈的咳嗽聲傳來。
“咳咳咳…”
太後一口氣噎住,咳嗽的厲害,麵色通紅,五官都有些扭曲在了一起,看起來相當難受。
梅姑心下一慌,麵色凝重的站起,急忙朝外麵喊了一句:“來人,快拿茶來。”
然後伸手到太後背後,動作輕柔的將太後扶起,不停的幫她順氣兒。
過了好一陣兒,才緩過勁來。
聽到輕輕的腳步聲和窸窸窣窣地衣裙摩擦聲,緊接著一名身穿粉色宮裝的小宮女走了進來,手裏端著茶壺,低眉順眼的跪在了地上。
“奴婢參加太後。”
經過剛才的折騰,太後顯得有氣無力,隻是擺了擺手,示意她起身。
梅姑快走兩步,拿起宮女手裏的茶壺,倒了一杯茶遞到了太後口邊。
輕瑉了兩口後,臉色才逐漸變得紅潤了些
“太後,您沒事吧,剛才嚇死奴婢了。”
“哀家沒事,就是有些累了,你出去吧,哀家想睡一會兒。”
知道太後趕路累了,梅姑不由遲疑道:“那好,奴婢先出去了。太後您好生歇著,有事兒就喊一聲,奴婢就在外頭候著。”
梅姑不放心的仔細叮囑幾句,將預言簽交還到太後手裏,遂退到了殿外。
偌大的宮殿,隻有那素色的紗帳不時飄動著。
嗅著空氣裏的蘭香,太後慢慢的坐起身來。
眼前的場景變得模糊,仿佛回到了十九年前。
火,到處都是熊熊的火焰。
紅的醒目,那是火焰與血液的交織。
所有人都死了,沒有一絲生氣。
鮮血肆意蔓延,整個屋子,整個君家,都被染成了赤目的顏色。
那火焰,就像是一個吞噬一切的魔鬼,張著血盆大口,將一切燃燒殆盡。
隱約間,似乎又聽到了那個嬰兒的啼哭聲。
一聲比一聲更清晰,每一聲都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子,狠狠的將她戳的血肉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