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讀WEN文-XUE學-LOU樓記住哦!汪真汪元化三年學成之後,師父送他出觀到得山前,吩咐道:
“元化呀,你雖在本觀學法三年,但非我門信徒,以後不準對人說你是道教弟子。同時自今日起,你我恩斷義絕,形同陌人。不管你將來造化如何,或是封侯拜相,或是沿街乞討,均與本道無關。你去吧,就此別過,望好自為之。”
汪真聞聽,淚雨滂沱,匆忙倒地下拜哽咽道:“師父大恩大德,徒兒莫齒不敢相忘。下山之後,倘有尺寸進步,定要攜重禮親自進山答謝恩師。”
石道不理,轉過身去,冷言道:“如此大可不必,貧道一生清淡,不喜身外之物,有件破衣裹身、有碗飯吃已是足矣。而且我前日早已選好新址,不日將帶上兩個童兒,遠遁他鄉修煉去了。洞天觀以後也就不複存在,你來也是白來。”
老道說罷,手心向上幾個指頭搖了搖,徑自回山進觀去了。
汪真嚎啕了足有半個時辰,未見任何動靜,情知師父心意已決,遂爬起身來,拍拍土,用衣袖擦幹淚水,背上師父為他準備的行李卷兒,這才無情無趣地獨自下山去了。
這日,汪生來到一個去處,聽人說地名叫作烏龜鎮。小鎮不是很大,但是人頭攢動,鬧鬧熱熱,很有一番太平景象。沿街小攤小販,叫買叫賣,路上行人,有老有小,男男女女,穿街而過。店鋪、肉鋪、飯鋪、綢鍛莊、車馬店等等,布滿街市兩旁。肉味、飯菜的香味撲鼻而來。汪真好幾天都沒有正經進食了,此時饑腸碌碌,不由下意識地摸摸他的袖筒,裏麵尚有不到一枚銅錢,隻可買半個燒餅,而燒餅向來又是不可以切開來賣的。他想伸手乞討,讀書人礙於臉麵,他張不開口。他從師父那兒學來的驚世絕技,隻可貸於皇家,不能掙來飯錢,老百姓家裏是不需要不男不女的二尾子的。汪真愁苦萬狀,萬般無奈之下,捱到快天黑時他摸到一間小破廟裏,想將就一夜,第二日再做計較。
小破廟裏已是人滿為患,多為乞丐、遊民、為圖省錢的腳夫和無錢住店的過客。同為天涯淪落人,大家倒是下能互相理解,沒有人為一點地方發生爭吵。汪生挨挨擠擠,好不容易找了塊牆角蹲下來,腿腳也無法伸直,他半蹲半臥著靠在牆上合上眼。忽然一陣香味襲來,他不由自主地循味瞅去,原來是幾個討飯娃娃正支起小破鍋生火熱剩飯。汪生實在無法抗拒飯菜的誘惑,躡手躡腳地走過去,腆著臉哀求道:
“小哥,給我一口吧,我快餓死了!”
“嘻,天下有這樣的怪事,竟有給要飯的要飯吃。”一個小乞者笑道。
“渾球,給他一碗!”一個小男孩不容置疑地命令道。
汪真透過微弱的火光看那個男孩,隻多不過十三四歲,一臉髒汙,穿得破破爛爛。
“大哥,你還沒吃呢,怎麼能給他?看這個慫人穿得光光顯顯的,哪能沒錢吃飯呢?”叫渾球的小孩噘嘴嘟囔道。
“少囉嗦,我說給他就給他!”
渾球這才不再吭聲,順從地把第一碗端給了汪真。
他一輩子也沒吃過人家的殘湯剩飯,一輩子也沒吃過這麼香甜的剩飯。一碗飯下肚之後,汪生沒好意思再去伸手要第二碗,裝作吃得很飽的樣子向這夥娃娃尤其是指令渾球給他飯吃的那個乞丐小頭目道了聲謝,然後又跌跌撞撞回到他原先的那個“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