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紛紛揚揚的下,這麼大的雪,已經是好些年沒見了。
經過一上午的時間,一腳踩下去,噶吱一聲響,已經能沒過人的小腿!三裏屯,東北角,秀才連清家破了大半扇,被風一吹來回叮當直響的籬笆門被人一腳踹開,一個身材魁梧,長相極是彪悍的男人怒吼著衝進去,“妹,妹妹你在哪?哥來救你了,連清,連清你給我滾出來——”
“大,大哥——”微弱的聲音似是被雪給掩埋,來人一把拽住連清瘦削的身子,單手拎小貓似的拎著,一臉的凶惡,“我妹呢,妹,是不是這個混賬欺負你了,妹——啊,妹妹,你這是怎麼了——嗚嗚,妹妹,哥來晚了——”
秀才被他一丟,撲通摔在地下。疼的他臉直抽,可看著對方直奔旁邊的木床,他緊緊的握了下手,硬是沒敢出聲——床上有一個女人,一身的粗布裙衫,臉圓圓的都滾出了雙下巴,雙眼緊閉,任由旁邊的那個男子哭喊,“妹妹,我可憐的妹妹,早知道連清這王八犢子會害你,哥怎麼也該攔下這門親啊,哥錯了,哥哥對不起你——”
“秋兒,我的秋兒,你這是怎麼了,秋兒,你可不能死啊,你要是死了,爹以後可怎麼辦?早知道把你嫁進狼窩裏送了命,爹怎麼也不該同意這門親事啊,你說你這不是要爹的老命嗎,爹以後怎麼有臉去見你娘?秋兒——”
“姓連的,你說,你是怎麼把我妹害成這樣的,我告訴你,你要是不說清楚不講明白,我這就把你送到衙門去,讓官老爺審你,我妹妹就是你害的,你也得給我妹陪命!”
被再次拽起來的連清臉色大變,用力的一掙,沒掙脫伏展強的大手,他深吸一口氣,口氣也有些不善,“大舅哥,你剛才那話還是收回去的好,我可從不曾慢待過秋蓮,隻有,隻有她——”本來想說隻有她慢待我,可連清是個秀才,打小讀的是聖賢書,講究的是背後不言他人過,更何況,這個他人是他同床幾年,如今又已過世的妻子?視線從床上一動不動的伏秋蓮身上掃過,他心頭一軟,“是我不好,沒照顧好秋蓮,秋蓮真不是我害的,她,她是——”
“她怎樣,你倒是說啊,你要不說,我和你沒完。”愛女如命的伏老爺大小是個商人,好歹經過點事,氣勢一出來,也不是尋常百姓能比的,這會怒瞪著連清,哭的是一把鼻涕一把淚,“我把女兒嫁給你時,你是怎麼答應我的?你說會好好待秋蓮,可這才兩年啊,兩年,我女兒肚子裏還懷著你的骨肉呢,你,你就把她害死了。讓我個老頭子白發人送黑發人,你怎麼那麼狠的心呢你。”
“爹,和他囉嗦什麼,咱把他送官,給妹妹一命抵一命。”
送官也救不回我的寶貝女兒啊。
伏老爺顧不得形象,看著床上靜靜躺著,好像睡著一樣的女兒哭的喘不過氣來——老妻死的早,這丫頭是老來女,生她時伏太太已經三十多,伏秋蓮沒兩歲呢伏太太就過了世,伏老爺怕兒女受氣,沒續弦,一把屎一把尿的把兩個孩子拉扯大,特別是小女兒,那真真是捧在手心怕旺了,含在手心怕化了,這麼多年他容易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