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維羅那城。

這是一個冬日的早晨,天空中正飄飄揚揚地下著小雪。這是今年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雪,細小潔白的雪花紛紛揚揚地在半空中飛舞、旋轉、飄落,很快就在樹枝上積了薄薄的一層,在陽光的照射下反射著瑩潤的光。路上的人們都欣喜地看著今年冬天第一場雪的降臨,年幼的孩子們更是掙脫了大人們的手,興奮地在路上蹦躂個不停。

依照往年的慣例,維羅納城的貴族們在冬日初雪時總愛吩咐管家準備好精致的甜點和紅茶,坐在落地窗旁的雕花圓桌旁邊上,抱著貓咪悠閑地度過一整個下午。但是今天,安德森男爵一家卻明顯沒有那個好興致。

大廳內,前一天晚上被放下的厚重天鵝絨窗簾遮擋住了窗外的全部陽光,走廊上明明人來人往,卻沒有一個人有心思去把它給拉起來。屋內點燃了濃濃的熏香,卻依舊無法掩蓋住血的腥氣,不時有胖胖的婦人端著幹淨的毛巾和水盆著急地衝進房間,然而當這些毛巾再次被帶出來房間進行更換的時候,卻全都被染成了令人不安的暗紅色澤。

“用力啊!夫人,請再用把力!”

“快快,再拿條幹淨的毛巾來!”

“水!熱水在哪裏!”

女人痛楚的□□聲和產婆們七嘴八舌的吵雜聲清晰地傳到僅僅一門之隔的產房外麵。“還沒結束?”一個胡子拉碴卻無損英俊的男子正焦急地不停來回大步走動,他緊緊地盯著產房的門口,仿佛下一秒就要不管不顧地衝進去一般:“怎麼會這麼久?”

“你太不了解女人的生產了,我的兒子。”雖然安德森老夫人也很焦急,但看上去還是要比子爵要鎮定太多了:“這才隻過了幾個小時呢。”

“幾個小時?隻?”安德森伯男爵驚訝地瞪大了眼睛:“上帝呀,這難道還不夠麼?菲奧娜可是已經受了這麼長時間的罪了!”

“但是我們現在能做的也隻有祈禱了,我親愛的孩子,祈禱菲奧娜的痛苦能夠盡快地結束。但是我不得不說的是,即使分娩持續一整天,也不是什麼怪事。”

“什麼?!一整天?!”安德森男爵無法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他的嘴唇震驚地開合了好幾下,但卻像是脫了水的魚一樣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男爵老夫人拍了拍兒子的肩膀,剛想說點什麼,產房裏卻突然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痛呼——

“啊——!”

“菲奧娜!”安德森男爵盯著房門的瞳孔劇裂地收縮,他一把拂開肩膀上母親的手,再也忍受不了似地撞開攔著她不讓他進去的仆人們,不顧一切地想要衝進去把他的妻子從危險的地方奪回來,再也不鬆開——

然而下一秒,新生兒特有的響亮啼哭聲卻使他愣怔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