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東方的秉性生來就注定了他不會因為旁物擱置正事。
被忽視的感覺顯然讓等待在末席之下的子衿非常不滿,蓮蓬對待自己下麵的人馬,顯然是寬厚有加,讓她們有些忘乎所以了。當一個家境貧寒的少女賣身為奴偏偏又得到了從未想過的寵愛與寬容的時候。
她顯然會飛快的迷失。
“少爺。”
她不甘寂寞地出聲,得到了全廳人的矚目,“這位少爺……便是您曾經說過的故人麼?”
東方一怔,故人?
可不是故人麼?奇怪的事情是,東方顯然感覺到了那名美貌少女對自己的敵意。
東方皺眉,心情平複下來,又恢複了長久以往的肅然與傲慢,這才是楊蓮亭他們熟悉的模樣:“前輩,這是……?”
東方不是那種會放□段與不對等的敵人針鋒相對人,認不清自己的身份的人太多,在剛替代任我行的時候,教中的反對呼聲,大多都有這樣的人參與。
他也不過隨口一問,連眼神也沒施舍一個。
子衿更加惱怒了,可蓮蓬也的確是那種不會為她出頭的人。
蓮蓬摸摸腦袋,瞥了眼強裝鎮定的子衿,嘻嘻一笑,附上東方的肩頭道:“這是我……弟弟買來的丫鬟,日後隻怕能成弟媳婦兒呢!”
子衿呼吸一滯,詫異道:“……爺……”
東方哈哈一笑,捕捉到女子一瞬間的慌亂與不滿,心底有些說不出的不痛快,讓他非常壞心地想要打擊一下麵前的女人:“前輩說笑了吧?小公子日後即便是要娶妻,也該找個門當戶對的大家小姐啊……說起來,我們方才進府時,也遇到小公子了,正被他的蒙師追著抽鞭子呢!這倒是……”
東方頓了頓,有些擔憂地看著蓮蓬:“前輩宅心仁厚,可也該立些規矩,要不,府裏的下人們都要爬到頭上去了。”
蓮蓬眼珠子一咕嚕,鬼精鬼精的,揮揮手滿不在乎地說:“你放心吧!他今日實在是太過調皮,我才會讓他爹……先生教訓教訓,他們手裏都有輕重,不會傷到他的。”
顧長安想起那中年男子一鞭子抽飛假山上的邊角時拂到自己臉頰邊的淩厲勁風,打了個哆嗦。
娘咧,前輩手下的人,比他還要可怕啊……
即是皆大歡喜的認親大會,東方顯然也無法脫身出去了,蓮蓬當即然身側的完全沒有氣場的老管事帶人去收拾出離自己最近的院間,畢竟東方可是蓮蓬自下山以來,遇見的最為親密的朋友了。
尚棗苑,清靈的庭院中鋪設著纏纏綿綿的大片葡萄藤架,此時尚是嚴冬,年節已過,院內飄飄渺渺都是青翠嫩綠的葡萄葉,猶如生命力旺盛的爬山虎一般,連綿了半個房牆。
屋內熱烘烘地燃著火爐,揚州這地界兒,雖說富饒非常,可一年到頭四季分明,熱的時候能把人蒸死,冷的時候也能讓人抖到後繼無力。
盆內燃著細密的金絲銀碳,紅豔豔的,卻聞不到一點兒煙霧的腥嗆,東方好奇地拿著竹片兒扒拉兩下,果然,據說是少見的禦用的貢品,隻是不知道蓮蓬又是怎麼得來的了。
屋內早已被揮退了左右,即便是一直委委屈屈的子衿也沒能留下,蓮蓬吩咐人端來了滿桌的好酒好菜,隻說是兩人許久未見,定要一醉方休。
東方歎口氣,盯著桌上的珍稀的菜肴,有些感慨:“想當年,前輩與我初識,還日日拿些個蓮心水果做主食,分別許久,我最擔心就是你,哪曾想現在一見,卻已成了懂得花前月下享受的富商巨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