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又扭頭看任盈盈,眼中濃濃的溫情消褪不少,卻依舊聽得出少許溫和:“這是本座多年至交好友,你喊他蓮叔叔便是,日後在教中若是有人對他不敬,你隻管殺了就好,他性子軟和,好相處,卻別為了這個被下麵人欺到頭上,本座若是無暇顧及或是不知道,盈盈還得多為叔叔分分憂。”
任盈盈癟著嘴詫異地盯著蓮蓬,哆嗦著手半響沒說出來話,卻分明感覺到東方看在她身上的目光越來越冷了。
任盈盈深吸一口氣,壓下滿腹憤懣,哆嗦著麵頰上的肌肉勉強擠出個笑容,點頭道:“東方叔叔隻管放心,盈盈省得。”
蓮蓬看著憤憤離去的背影無辜地眨眨眼看著東方:“她怎麼了?”
東方張張嘴,不知該說什麼好,隻得輕聲笑一笑,撫了撫蓮蓬毛茸茸的腦袋,笑道:“她來得太早,還沒用膳,想必是肚子餓了,去找吃的了吧。”
任盈盈怒氣衝衝陰沉著臉色出得院門,便發現向問天正站在外頭等待。
隱晦地不耐地瞥去一眼,任盈盈收拾好自己麵上的情緒,慢慢冷靜下來,恢複從前沉穩的模樣,開口輕喚:“向叔叔,您怎麼來了?”
向問天不知在想些什麼,聞言循聲看過來,立馬迎上,嘴裏道:“聖姑,你怎麼獨自便來了,也不帶些人手,屬下方才一番好找,得知你在教主這兒,真是嚇了一跳!”
他伸手拉著任盈盈的衣袖帶近,壓低了聲音勸阻道:“聖姑聽屬下一句,日後少來教主院裏了,聖姑身份尊崇,自然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處理,怎麼能還這樣玩物喪誌呢?更何況任教主囑托過屬下……”
任盈盈低著頭,看不清表情,日光照在她頭頂,麵部一片晦暗。
向問天自顧自講一會兒,發現任盈盈似乎沒有專心在聽,不耐地皺起眉頭,聲音也嚴肅了起來:“聖姑!你莫要辜負了任教主的期許!教主就您一個獨女,囑托了屬下好好照顧,卻不料這東方……”
向問天說到這,警惕地抬頭看了內院兒一眼,低下頭恨鐵不成鋼地低聲道:“這東方不敗如此心機,能將你哄得連老教主也拋之腦後!教主如今生死不明,東方不敗絕對脫不了關係……”
“向叔叔。”
任盈盈抬起頭來看著向問天,臉上一派沉靜,不辨喜怒,向問天一見,心中便咯噔一下——
這模樣,和東方不敗平日裏,太像了。
任盈盈看他一陣兒,忽然笑開,聲音甜美清脆:“向叔叔,隔牆有耳。您說的道理,盈盈自然知道,爹爹信任您,盈盈自然不會懷疑,有些話,盈盈不說,可放在心裏,向叔叔自然不必擔心。”
向問天沒看她眼睛,咽了口口水,匆匆掃一眼任盈盈麵色,瞧見笑容,心裏一鬆,語氣也和緩了,說了聲:“如此便好”,就匆匆辭別,扭頭忙不迭走了。
任盈盈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眼神複雜,須根又回頭看一眼內院,歎了口氣,顯出些少見的脆弱。這少見的情緒很快被她掩埋好,搖了搖頭,挺直腰板端莊地走遠了。
東方不敗待她不薄,任盈盈心中比誰都清楚。有的時候,她甚至想過,為什麼東方不敗不是自己的親生父親,若是那樣,她也不必煎熬在生恩與養恩的抉擇中。
任我行失蹤與東方不敗有關係,她很早便知道了,向問天找上她已經許久,這個自稱忠於自己父親的老下屬,看向自己的眼神中有多少的私欲與利用,任盈盈心中自有一把算盤,這些人中,也許有真心想要複立任我行上位的,有為了日後飛黃騰達的,有與東方不敗原本就不對付的,可是其中,偏偏就沒有一個真心為她著想的,他們隻會催促她早些與東方不敗離心,早些收複教中的中立牆頭草,早些奪位尋找任我行……
他們卻想不到,任盈盈除去任教主女兒的身份之後,隻隻是個平凡普通的小女孩,這個女孩甚至還未曾及笄。
任盈盈挺直了腰杆,麵對著一列跪倒在地恭敬地問候“聖姑”的下屬,輕輕勾唇笑了笑。
任盈盈還未走遠,東方院子中書房的木門吱呀一聲便被打開,蓮蓬的腦袋隨即探出來,左右張望了一下,回頭道:“你聽到了吧?”
背後伸出隻手來扶住木門,蓮蓬隨即被帶進溫暖的懷裏,東方湊上來,唇擱在蓮蓬耳邊,吐氣溫熱——
“聽到什麼?你若是說的盈盈,那沒什麼,我早便知道了。”
蓮蓬驚訝地偏過頭去盯著東方的眼睛,嘴唇相距甚至不到一指:“你知道什麼?哎,你那個侄女兒,是不是喜歡我?我常聽鬥叔說,有些女孩子,就是打是親罵是愛,你看她對我那麼凶悍……”
蓮蓬苦惱地皺起眉,低頭開始擔憂:“唉,這可怎麼辦呢?他是你侄女兒,我總不好再叫鬥叔去打發她吧……”
東方嘴角抽了抽,低頭看看他一臉認真的模樣,默默無言半響,才緩緩回答道:“不——我想,你一定是想多了……”
蓮蓬:“……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