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無奈地搖搖頭,表示自己也沒辦法:“再等等吧,大概半盞茶便能出林了,春日就是這樣。”
車隊緩緩前行,前頭密林中窸窸窣窣一陣兒,爬出來三個有些狼狽的人。
三人中唯一的女子看去正是豆蔻年華,滿麵驚喜遙望了一眼,拉拉身邊男子的衣角樂道:“小林子!我們真的好幸運,你看,前麵有車隊!”
被拉住衣角的男子看著女子的手皺了皺眉,很聰明地沒有持續多久,很快便回答道:“這說不定是過路的商客,你看那周圍環繞的青衣侍衛皆氣度非凡,隻怕是高門大戶出來踏青的,不知道求助能否順利便是。”
被冷落了的男子此時高深笑道:“師弟真是太過謹慎了!江湖兒女不拘小節,四海之內皆為兄弟,我們以誠待人,怎會得人白眼呢?師妹放心吧!師弟若是不願意,師兄去便好。”
女子欣喜地笑開,嗓音清甜軟糯:“我就知道大師兄最好了!”
男子寵溺地看著他,先前那小師弟似乎有什麼不滿,卻沒有表露出來,隻是歎息一口,舉劍插入麵前的沙土中,原地打坐,不再說話。
東方舉著案上的另一篇公文正要批示,便感到身下的車轅忽然停下了,耳中聽到周身侍衛們蹭蹭出劍的鳴響,一時有些疑惑——
有路匪?
很快他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車外有青年高聲道:“雖不知車內何人,還請不要介意,在下華山派大弟子令狐衝,路經此地遭遇不測,兄台切莫緊張,在下沒有惡意!”
就聽楊蓮亭道:“華山派令狐衝?!你不要滿口胡言,我等雖不曉得江湖事,可也是知道華山掌門並未出山的!”
令狐衝有些慌張道:“兄台有所不知,此番與在下一同出來的是在下的師弟師妹,在下不過是帶著他們遊曆江湖,卻不查中了偷人暗手,兄台若是不信,你看……”
東方微微撩開簾子的邊角投去視線,隻見那令狐衝雙手奉上一塊暗黑色的令牌來,楊蓮亭接過來仔細看了兩眼,還回去,轉頭微微朝車內道:“教主,是真的。”
果真是高門大戶啊……真是規矩森嚴。
令狐衝有些忐忑地站在車隊之外,手裏摩擦著自己的腰牌,餘光瞄到小師妹焦急無助的視線,就更是心疼了。
麵前的車簾子忽然被撩開,令狐衝的視線不由地被吸引過去,車轅晃動一下,便將一人向著地麵慢慢出來。
烏發黑亮順直,垂至身前,被車外的微風微微撩撥起來,飄搖到肩背之上,華麗而纏綿,那份精細幾乎晃花了令狐衝的眼。
那人下車撩撩衣擺,抬起頭來,果然是劍眉星目麵白身欣,周身氣勢非凡,可以看出是久經上位的人物。
真是個美人……
令狐衝心中暗暗歎息道:隻可惜是個男子。
東方挑起眉眼隨意打量了一下他,結合從前教中的情報,便知確實是令狐衝無疑了。
東方瞬間掛上假笑:“原來是令狐公子……久仰久仰。”
令狐有些受寵若驚地瞪了瞪眼,他雖然性格不拘小節豪邁爽朗,可那大多是針對與他相當的江湖中人,如今碰上一個如此驚采絕豔的公子,對自己這無名小輩卻如此禮待……
這人定是好心性!
還不待他回答什麼,車內搖晃一陣,突然又探出個腦袋來:“怎麼下車了?碰到路匪了嗎?”
令狐抬眼望去,立刻就定住了。
那人眉目發色皆是偏灰,雖說這樣看去會有些虛薄無力,可這人卻切切實實掙脫出了這個規律。
一雙劍眉斜飛入鬢,眼角微挑,銳利的寒芒便犀利地射向自己,那人看去似乎心情不大好,緊緊抿著原本就不厚的薄唇,麵無表情的模樣,竟然比平日裏師傅發怒還讓自己緊張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