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5章(1 / 2)

冬至過後,天氣驟然冷了許多,京城裏一片白雪皚皚。大街上擺地攤的人少了,倒是那些個狗肉鋪子羊肉鋪子,生意更加紅火。不論是世族子弟,還是進京趕考的寒門學子,都會三五成群的,叫盤羊肉,燙壺酒,暖暖身子去。

將軍府中,蘇氏微微側著身子躺在榻上,手輕輕撫著自己小腹,時不時抬眼瞧瞧挨著坐在自己左右的兩個女兒,眼裏盡是甜蜜的笑意。

曼娘正在專心致誌地給自己繡嫁妝,她跟張笙的婚事已經定下了,定在來年的三月二十八,也就是殿試之後。張笙遠在杭州的父母得了兒子的書信,此番正在趕往京城的路上。雲府的人探得消息,不僅是張父張母來了,他那大哥二哥大嫂二嫂一大家子,全都跟著過來了。

雲盎自己花了銀子,在離將軍府不遠的朱雀街,買了一兩進兩出的院子,打算給嫡長女做嫁妝。

那張家雖往上數幾代都是讀書人,可近百年來,天下太亂,他家那點薄弱的家底早花光了,此番見幺兒在京城有出息了,可不得拖家帶口,全部出動往京城趕。

張家大郎二郎原是在杭州有官職的,此番竟是辭了官,到京城來謀求發展。一大家子都到京城來,住哪兒?他們自是打算厚著臉皮,蹭著雲家的房子住。

蘇氏已有三個多月的身孕,因著前兩次小產的緣故,這一次,上到雲老太太,下到丫鬟婆子,都十分小心。婉娘更是特意懇求了薛神醫來給娘把脈,薛神醫隔著帳子把著絲線搭脈,然後肯定地說一定是兒子,又開了獨門秘製的養胎方子,遞給了蘇媽媽。

雲老太太高興得不得了,不但免了長媳的晨昏定省,而且自己三天兩頭往長房這邊跑,想陪著這個媳婦說說話解解悶。雲老太太年紀大了,最怕寂寞,因此是個話癆,她一來,蘇氏必定就休息不好。最後還是婉娘一直纏著祖母說話,才不叫她攪了母親。

後來雲老太太來了幾次,也覺得膩了,又自己找自己的樂子去。她最近在跟左右鄰居家的老太太玩紙牌,輸了不少銀子,玩不過人家竟然琢磨著作弊,被當場捉了兩次,後來人家老太太嫌棄她沒牌品,不帶她玩了,她便自己呆在家裏,跟幾個大丫鬟一起玩。

自從蘇氏被查出有了身孕後,雲老太太便啟用了雲氏新定家規的第七條,妻室有孕,丈夫不得歇在姨娘處,且姨娘不得踏入正室院子半步,否則,杖二十。這一條,她是模仿著那些世族大家的家規學來的,人都有上進心,雖然她起步晚,可從此刻學起也不遲,雲家會越來越好的。

雲老太太的野心不大,隻希望在自己有生之年,她倆兒子能給她掙個“雲老太君”的名號。那麼,她也就死而無憾了。她可羨慕左鄰右舍的老太太了,好似都是個什麼正一品誥命夫人,她也想要一個。

婉娘撫在母親身邊看《孫子兵法》,忽然覺得一陣寒風吹來,她立即挪動身子,替母親擋住寒風。

原是小丫鬟凝珠撩開了門簾帶來的寒氣,春梅立即走過去將門簾又拉得嚴實,皺著眉頭訓斥道:“你是怎麼辦事的,難道不知道咱們太太懷了身孕,受不得寒麼?”從她手上將暖爐奪過,“做事總是毛毛躁躁的,雪珠雖隻比你長一歲,可行事比你穩妥得多。”

春梅將暖爐塞到蘇氏手中,又替蘇氏拉了拉蓋在身上的毛毯,輕聲問道:“太太可覺得有什麼不適?要不奴婢去請大夫來瞧瞧?”

蘇氏覺得真是小題大做了,朝著春梅擺擺手,又抬眼瞧凝珠,這個小丫頭也可憐,雙頰凍得紅得發紫,都快爛了,一雙小手正不安地揪著衣角,那手,也腫得跟蘿卜似的。

婉娘自正燒著的炭火堆裏扒出了兩個紅薯,紅薯烤得正好,她用粗布裹著,遞給凝珠:“你拿著先暖暖手,然後將雪珠也叫進來,我們一起吃了。外麵天氣太冷了,你以後不必跟著那些婆子做粗活。”凝珠雪珠是春梅在管,她們該做什麼,得春梅說了算,即便婉娘是主子,但春梅是有資曆的大丫鬟,不能駁了她麵子,“春梅姐姐說你是對的,你去給她道個歉,看她願不願意將你調到屋裏做事。”

凝珠伸出紅腫的手,有些猶豫地接過婉娘手上烤得熱氣騰騰的紅薯,然後低著頭說:“奴婢謝過三小姐憐愛。”又向春梅低頭認錯,“姐姐責罵得對,凝珠知道錯了,以後一定學著雪珠姐姐,不會再犯錯。”

春梅自從當了大丫鬟後,對府上的小丫鬟管得很嚴,見著誰做的不好就想罵幾句,漸漸地有些失了人心。此番見三小姐給了台階下,便就順著往下爬,原諒了凝珠,並也將凝珠跟雪珠調到屋裏做事。

蘇氏很滿意小女兒的做法,心裏也舒服得很,連著喝了兩大碗烏骨雞湯。

婉娘額頭上還纏著布,跟薛神醫約好了,今天要去九王府拆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