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杜一案雖讓梁帝受了崔貴妃好幾個白眼,回頭被新得寵的玉嬪甜言蜜語一哄,小手在胸前揉一揉,又高高興興地辦著他的大壽。崔氏的老頭們著急了,攛掇著崔貴妃趕緊吹吹枕邊風,別讓梁帝被盧家丫頭給迷惑了去。
崔貴妃在梁帝那受了一肚子氣,脖子一擰,愛誰誰去,她才不要掉價和那個小狐狸精爭風吃醋。再不濟,她還有個太子這個外甥可以傍身呢!原來太子的生母孝德皇後與崔貴妃是同父所出的姐妹,孝德皇後病逝前對這個幺妹是百般照顧,連帶著太子亦將崔貴妃當做半個母親來孝敬。
太子不倒,崔貴妃即不會倒,崔家的根基也不會受到觸動。崔氏長老們如此一想,忐忑的心情安定下許多。常夢庭捅他們這一刀,痛是痛了點,但他們也知道這次定不是常夢庭一個人的主意,這背後一定有誰在謀劃。崔家與太子同氣連枝,背後的那個人呼之欲出,不是太子的老對頭靖王能是誰啊?
翹著腿摟著小嬌妾的靖王殿下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揉著通紅的鼻頭納罕,這他娘的誰在背後罵老子。
作為罪魁禍首的李嘉對這一切毫無所覺,或者說從她去寫信給常夢庭的那刻起,她就預料到靖王會成為她的替罪羊。反正靖王和太子早已是水火不容,也不多上這件給崔家添堵的。從這兩日碰到的大大小小的釘子,可以看出太子已將她視作眼中釘肉中刺。唉,既然如此,不妨徹底利用一下靖王殿下這座“靠山”,也好對得起她受得罰吃得憋。
正所謂幾家歡喜幾家愁,卻有一人愁上加愁,那人即是燕國情竇初開的振國將軍——蕭和權。棲霞山那夜發生的事已經成為了個不解之謎,爾後數日李嘉周旋於崔杜一案中,無暇顧及到蕭將軍那顆在水深火熱中煎熬的小心髒。哪怕偶然迎麵碰上了,李嘉亦是尾隨在一眾梁國官員之內,根本不給蕭和權開口說話的機會。
待到崔杜一案了解,眼看新年臨近,壽典一過,各國來賀壽的使節便要打道回府。上次一別兩年,這次不知又要多久之後才能再見,這讓蕭和權怎能不愁呢?
柴旭作為一個合格的知心好友,在旁將蕭和權萌動的春心看得一清二楚,實在看不下去了善意地提醒他道:“李嘉終是個男子,早晚要成家立業,開枝散葉。你若對他是真心,不妨早些做出決斷。要麼趁早抽身離去,要麼想法子留了他?”
蕭和權手中□□颯颯,挑起一片雪沙,灑如銀幕,鋒芒所指,寒光逼人。槍勢發如虎,疾如風,收如龍。漫天雪沙中,唯見一矯健身影穿梭於槍花織成的密密銀光中。
一屏清光倏然蕩開,幾朵玉梅悠悠落下,逐一在槍身上落成一列,不多不少,正好十枚。
梅香幽冷,蕭和權沉寂片刻,道:“想什麼法子呢?”李嘉是女子,開枝散葉用不著她,但縱使撇開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的自己不談,他與李嘉始終隔著一國之遙。李嘉入仕為官必是有她自己的想法,他又有什麼資格要求她留在身邊,他也不想強行幹涉她的意願。
想到這,蕭和權不免更加沮喪,他喜歡她,可她……那雙眼眸裏從不曾有過他的身影。
柴旭歎息一聲,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這個榆木腦袋怎麼還是不通?平常帶兵打仗果敢決斷,臨到感情之事上反而畏手畏腳了,讓他那三十萬將士看了,沒一個相信這會是他們令敵國聞風喪膽的振國將軍。什麼法子,能有什麼法子,喜歡就告白帶人回燕國就是了,不從?不從直接打暈了帶走!
蕭和權杵著□□發了會呆,突發奇想道:“要不,幹脆我留在梁國?”
“……”柴旭一不小心被口水嗆到了,他恨鐵不成鋼地看著蕭和權,想不到搶人就算了,竟急吼吼地倒貼:“你要入贅進李家?!”先不提他那皇帝老爹放不放人,便是李嘉的家人恐怕也接受不了一個七尺男兒成了他們家的女婿?還是媳婦……?
蕭和權默然不語,竟然有點“也不是不能接受入贅這種提議”的小意思。
柴旭扶額,他怎麼就沒看出來蕭和權潛在的賠!錢!貨!本質呢!擦過額角冷汗,柴旭輕按住蕭和權的肩:“阿權啊,你就是太心軟了。”
蕭和權哂笑一聲,看清他麵上神色,一愣。
柴旭眸中光華點點,嗓音壓得低柔詭譎:“想要的就不能放手,你若舍不得強求她,那就讓梁帝來扮演這個壞人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