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天不公!蒼天何其不公!”
她哭得肝腸寸斷,無法抑製。這一哭仿佛要把她這十幾年受的委屈都統統哭出來。一聲輕柔的歎息在她頭頂響起,有一雙有力的臂膀將她從地上扶起,輕拍安慰。唐蕭蕭哭得不能自己,淚眼朦朧中隻覺得自己被小心安放在了一道溫熱的懷中。她抬起頭來,入目隻見龍越離那雙深邃的眼眸,帶著點點的歎息。
“你終於說了實話了。”龍越離看著她狼狽的淚顏,歎息道:“蕭蕭,你為何不一開始就吐露實情呢?”
唐蕭蕭看著他,淚水越發急的簌簌滾落,低聲道:“我不能說。我原本隻想逃出紅春閣那些打手的魔爪,我不過是一介逃奴,我說的話沒人肯相信的。”
“可是朕會信的。你一開始就應該跟朕說實話。”龍越離拿出帕子放在她的手中,微微一笑:“擦一擦,朕帶你離開這裏。”
唐蕭蕭一震:“皇上拿住了他……定武侯了嗎?”
龍越離微微一笑,搖頭:“沒有。朕還沒有抓住他,不過朕要娶蕭寶兒為皇後了。”他笑意溫柔如春水,說出的話卻如冰刀霜劍,每個字都深深刺入了她的心中。
她定定看著麵前含笑的龍越離,怔怔問道:“為什麼?”
龍越離深眸看著她美麗的眼,仿佛是對她說又似對自己說,淡淡道:“朕倦了,想找個人陪伴。蕭寶兒她很好。”
妝罷低聲問夫婿,畫眉深淺入時無?
海獸菱花包金銅鏡中映出一張堪比牡丹的國色天香的美顏,蕭寶兒對著銅鏡中的自己癡癡一笑,又羞紅了臉。這兩日每一刻都如在美夢中,片刻都不得安穩。有時歡喜有時候又莫名憂愁。想見他又覺得見了生怕他厭倦了自己的癡纏……種種忐忑又歡喜的心情當真是令人難受。
“郡主,皇上來了。”宮女竊笑著上前稟報。
蕭寶兒心中一顫,急忙把菱鏡扣在了妝台上,連忙道:“讓皇上等等……”
宮女笑道:“哪有讓皇上等的道理呢?”
蕭寶兒一聽知道自己說錯話,連忙道:“是極,是我糊塗了。告訴皇上,我立刻去迎駕。”
宮女見她手忙腳亂的樣子,心中早就笑翻了天,輕咳一聲道:“郡主別著急,皇上才剛出回宮,隻是讓人傳旨過說要禦駕前來而已,還要過一會才能到微茗宮呢!”
蕭寶兒一聽這才恍然大悟讓宮女不輕不重地“戲耍”了一把。她羞紅了臉,一跺腳,上前輕捏了那笑嘻嘻的宮女臉蛋,口中道:“你這個小妮子!故意看本郡主出醜是不是?!”
她平日待宮女和善,宮女們都不怕她。再者藍玉煙在微茗宮中也是個沒架子的主人,所以宮女們也比別宮的宮女們更活潑一點。開開無傷大雅的玩笑是家常便飯。那宮女見蕭寶兒惱羞成怒,笑嘻嘻地與她在殿中一個追一個跑,嬉戲打鬧。
蕭寶兒追了一會,嬌喘籲籲地坐在榻上,忽地歎道:“皇上這般不守禮節,恐怕會被百官們說呢。”
兩人若要成親,龍越離不避諱地每日前來看望,與禮製不合。蕭寶兒即將身為他的人,此時也一心一意為他著想起來。
宮女上前笑道:“郡主放心。皇上英明神武,臣子們對這些小節不會為難皇上的。”
蕭寶兒笑了笑,也不再糾結這等小事。她忽地問道:“對了,蕭蕭姑娘呢?這些日子為何都不見了她。”
宮女們聞言這才想起好幾日了,都不見了龍越離身邊那似乎很得寵的蕭蕭姑娘。蕭寶兒越想越是不安。那夜她與龍越離互許了心意之後,一切發生得太過快太過出乎她的意料了。她根本沒想過蕭蕭會怎麼樣,如今興奮過後才想起蕭蕭的處境。
蕭寶兒眉間輕愁聚攏,歎道:“蕭蕭姑娘恐怕早就知道了這事,心中正難過,所以不來見了我。”
宮女們不知蕭蕭被押入天牢的事,紛紛勸道:“也許這蕭蕭姑娘知難而退,不敢出來了呢!”
有的又道:“她不是受傷了嗎?許是養傷去了。”
有的不屑冷笑道:“什麼受傷?她那時說不定是為了陷害郡主,躲在密林中讓皇上誤會郡主!”
“胡說!”蕭寶兒聽得最後一句秀眉緊皺,嗬斥道:“蕭蕭姑娘的傷我見過,的確是被虎豹抓傷了。再者她要是為了陷害我,何必置自己危險的境地?!以後這種話不能再說!”
宮女隻道她脾氣溫和,沒想到這一句訓斥,容色嚴厲,隱隱有威嚴,都紛紛不敢再說。
蕭寶兒眉心不展,看著她們心虛的麵容,鄭重道:“蕭蕭姑娘是皇上愛護的宮女,我看她除了不太懂得宮中規矩外,心地還是好的。你們不可隨便造謠。再者造謠中傷的話讓皇上知道了你們可不會有好果子吃。”
宮女們一聽這才明白蕭寶兒的兩層顧慮,一則是落井下石不好,二則來也是為了她們好。蕭蕭在皇上心中地位特殊,豈是她們一幹普通宮女能得罪的?萬一被蕭蕭聽到,一狀告到了皇帝跟前,她們就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