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七公主有些控製不住自己的時候,又有腳步聲響起,卻見是蕭令殊帶著隨從過來了。
七公主至今仍是極怕這位五皇兄,這也是為何她對阿寶沒了敵意的原因,心裏一直覺得阿寶會嫁給蕭令殊,也有她推動的結果,那時候多少有些愧疚感的,覺得阿寶嫁了個可怕的男人——即便這個男人是她的皇兄,她還是覺得挺可怕的。見到蕭令殊到來,七公主臉皮抽搐了下,行了禮後,飛快地告辭了,一刻也不停留。
蕭令殊臉色淡淡的,並未在意七公主離去,彎腰將兩個樂嗬嗬地衝過來的小家夥們抱住,然後對阿寶說道:“咱們回家。”
知他是特地拐過來的,阿寶眯著眼睛笑起來,走了過去,和他一起牽著孩子們的手,一家四口慢悠悠地穿過禦花園。
太和殿裏,正德帝放下折子。
“晉王妃和兩個孩子在禦花園?”正德帝問道。
張傑臉上堆著笑,接過宮女呈過來的茶端到禦案上,笑道:“是啊,聽宮人說,小世子走得累了,晉王妃便帶他們到禦花園涼亭裏歇腳,恰巧又遇著了七公主。後來晉王殿下來了,接了他們一起散步離開。奴婢聽說啊,晉王和晉王妃牽著孩子慢慢地逛著禦花園,雖然他們不怎麼說話,可是看著他們,心裏就覺得舒心……”
正德帝垂下眼,端起桌上的茶慢慢地飲著。
張傑說了會兒,偷偷察看帝王的神色,見他眉宇輕鬆,便知道自己這話挑得極好。他雖然不能將皇帝的心思推測得十足十,但也有個六七分,知道皇帝這些年來嘴裏不說,其實心裏已經開始對晉王懷著種微妙的心情,甚至有一種移情作用在裏頭,不過移情的對象是晉王府的小世子,對於晉王可能仍是沒辦法正視,卻也盡量地在補償了。
等張傑說完,正德帝笑道:“看來朕當初給他們賜婚是極對的,鎮北將軍原本請朕幫忙關照晉王妃的婚事,以免威遠侯府老夫人挑了個不合他心意的女婿,雖然條件荒唐了些,卻未料到朕還有個兒子卻是極符合他的條件。”
“鎮北將軍是愛女心切。”張傑笑道,自然也清楚鎮北將軍偷偷在信裏同皇帝提的一些選婿要求,請求皇帝幫幫忙。雖然要求荒唐了點兒,但鎮北將軍自己做到了,也想要讓未來的女婿能做到。而鎮北將軍此舉,也算是撇開了心懷對皇帝,倒是讓皇帝心裏極高興的。
笑了會兒,正德帝又輕歎了口氣,說道:“朕對不起阿荊,若當年晉王沒有因為遇著李明錦,安靜地呆在冷宮,估計活不過幾年便會隨他娘去了……”
說到這裏,心裏滿是苦澀。這幾年,他總會反反複複地想著很多事情,想著阿荊的死,想著他因為遷怒狠心將兒子丟到冷宮。靜下心來回想,如何不知若當年沒有李明錦在皇宮迷路,若是晉王沒有見到李明錦,激起他離開冷宮的念頭,恐怕結果如他猜測的那般,早已不在了吧。想到這種結果,心裏又要痛上一回。
人到臨死前,才會反省前半生所做的事情對或錯。他不想說自己做錯了,但心裏卻知道自己眾多兒女中,卻是欠了晉王的。
“皇上,保重龍體要緊。”張傑勸道:“晉王殿下現在好好的,與晉王妃伉儷相得,不知多少人羨慕呢,您也寬寬心。”
正德帝笑了笑,望向桌上的折子,然後道:“朕既欠了他的,也該為他安排一二,以後見了阿荊,希望阿荊能原諒朕。”
張傑瞅了眼那份折子,眼皮微跳,卻是不敢多看,默默地開始磨墨,聽著皇帝邊咳嗽邊批閱折子,心裏頭不知是什麼滋味。
南征人選在齊王上躥下跳地爭取及賢王一係的推波助瀾中,終於定下了。
幾日後,正德帝親自讓人宣旨,任命了一係例的隨行將領,其中蕭令殊被定為先鋒官,於一個月後帶兵南征。
這聖旨一下,京城頓時熱鬧起來。
賢王臉色十分難看,看著寧王和陳留王,冷冷地道:“父皇素來不待見老五,雖這幾年有所改變,但也不見他親近,為何會突然任命五弟為先鋒官?難道是嫌老五在京礙著他的眼,將他派出去?”
先鋒官是行軍或作戰時率領先遣部隊的將領,算是先頭部隊,要擔負起整個隊伍的探路任務,偵察敵情,查看地理,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先鋒官麵臨的危險和困難是極大的,但是一般將軍有的權力,先鋒官都有。且蕭令殊又是皇子,到了邊境,就算是那些大將軍,也須得聽一聽他的命令。
賢王等人一直努力推薦著自己的人員,見齊王上躥下跳地叫囂著,寧王和陳留王也不甘示弱地跟著請旨。可誰知最後卻是一直像木頭人一樣未吭聲的蕭令殊給得了這差事。
三人細細商量了一會兒,也不知道正德帝為何選定蕭令殊,不過寧王略一思索後,卻道:“五皇弟一直是太子殿下的左膀右臂,若不在京裏,豈不是更好?其實與其讓六皇弟離開,不若讓五皇弟離京。”
陳留王聽罷,很快想明白其中關節,也笑道:“其實如此甚好。”
撇開蕭令殊不談,這次南征的一些隨行軍官還有好些名額,正巧也有幾個是他們的人,隻要稍加利用,也能趁此在軍中發展自己的勢力。
當下三人便又開始商量起來。
另一邊,東宮的書房裏,齊王也同樣一臉不可思議。
“就算這先鋒官沒我的事兒也算了,可是隨軍將領的名額也不少,為何也同樣沒我的份兒?太子哥哥,不若你再去和父皇說說,也給弟弟一個名額罷,若能與五哥一起上戰場,殺得南齊屁滾尿流,才不墮咱們先祖之風。”齊王跳著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