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在我的心裏落下了根,生了芽,茁壯地生長著。我給自已一段時間,過了這一段時間,就要適應在這裏,就要認真地麵對所有發生過的事,總是不可能逃避的,我還要在這裏生活很久,到直至我閉上眼睛永不再睜開的時候。
我也以為,我和他永遠都不會再見麵的,畢竟各有各的傲氣。
但是有些時候,偏得還會再見。
那天傍晚拙姑匆忙地來找我,說是意太妃病得重了,一直叫著我的名字,她便匆匆地趕了過來叫我過去。
她見到我睜開眼睛就虛弱地叫:“知秋,知秋。”
我緊緊地握住她幹瘦的手:“我是知秋,我在這裏。”
“知秋,是我沒有用啊!”她雙眼淚水直流,滿臉都是自責。
我忍住淚沒有哭,隻是緊緊地抱著瘦弱的她:“知秋過得很好,太妃不要自責。”
“太妃娘娘現在燙得厲害,拙姑姑,怎麼不去請禦醫過來呢?”好不容易太妃哭累了才睡著,我小心翼翼地踏出房間問拙姑。
拙姑長長地歎一口氣,低頭卻是什麼也不說。
“拙姑,告訴我好不好?”
過了一會她才說:“太妃娘娘一定會責怪我多嘴的,唉,知秋啊,宮裏的禦醫已經很久不到這地方來了。”
我心裏有些難過,也帶著很多的慚愧:“是不是從太後宮中回來之後?”
她點點頭,一臉的難過:“知秋,這天要黑了,我讓人送你先回去吧,你放心,太妃隻是開著窗吹多了風,一個不小心就受了風寒,我會細心照料著,不會有什麼事兒的。”
“我去請林洛水來給太妃看看。”林洛水的醫術很高,而且他為人很好,不像宮裏的那些勢利小人。
拙姑臉上露出一抹欣喜的笑:“真的嗎?可以嗎?”
“嗯,我認識他,他很隨和的。”
不管怎麼樣,我怎麼能看著太妃病得這麼重而不顧。
我疼我像是自已的女兒一樣,我也把她當成了娘,在這寂寞無邊的日子,在時光走向冰冷的嚴寒之時,我要努力地留住更多的溫暖。
這個時辰,也許他出宮回去了,也許沒有,但是總是要去等著,才有機會看到他的。
我跑到後宮正門,就站在花台邊雙眼盯著後宮的門看,這裏進進出出都很嚴格,可是進來的,出去的,都不是我要找的人。
人有緣份的時候,不管什麼時候,再晚,再早,再那麼不經心,都會遇得上的。
等得有些心急,看著五彩繽紛開放的花,無盡的憂愁浮上了眉宇。
祈求著林洛水的快些出現,每進一輛車,或者是每過來一個人,我都帶著失望,很快卻又是失望。
有些無力地看著宮門,進出的人忽然都閃到一邊,一輛華麗的馬車從宮門口出現,直駛而入,就連趕馬車的公公也有些傲慢的神色。
我想,也不是他吧,林洛水是一個不太喜歡張揚的人。
眼看著天色越來越暗了,有些失望地移開眼睛,馬車卻嘎然而停。
然後從馬車裏跳下一個人,還是一身淡藍色的衣服,傍晚的光色襯得一張臉如冠玉一般的美。
我欣喜地叫:“林洛水。”
大概是我這忽兀的叫聲,讓眾人都轉過頭來看著我。
在宮裏,誰都不會對林洛水不敬,見到他都會恭敬地叫一聲林禦醫,隻是那幾天的相處我習慣了叫他林洛水。
他轉過臉看著我,臉上浮上溫和的笑意:“知秋,怎麼在這?找我嗎?”
我跑了過去,因為這巧遇臉上還掛著開心的笑容,抬起眼睛:“我……。”忽然我說不上來了,因為馬車裏還有人,此時正一手用扇子撩開了黑色的車簾,那一張貴氣十足的臉就出現在我的麵前,略微帶著不悅的黑眸看到我,也是一怔。
林洛水一笑,輕淡地說:“皇上,微臣有些事,先告辭一會。”
“有何事,不能在朕的麵前說嗎?”他的眼神,明顯地就是在掃著我。
心中澀澀地苦著,我半跪下去:“奴婢見過皇上萬歲。”
“何事?”他聲音冷冰冰的。
一邊的公公自作聰明地說:“皇上,這奴婢應該沒膽子找皇上。”
他聲音越說越小,然後什麼也聽不見。
所有的聲音似乎都靜了下來,半跪著好累,但是他沒有叫我平身,我卻是不會站起來的。
我和他,又不是什麼關係,他是皇上我是宮女罷,宮女就得守著宮規,不得無禮。
“要朕等嗎?”他越發的不悅了。
“回皇上的話,奴婢不敢,奴婢隻是有些事想求林禦醫。”他無情,我也不是多情的主。
他要為難我,我便隻能以一個宮女最基本的樣子對著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