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袤無邊的銀白光華中,那隱隱的馬叫,帶帶了夜的清霜,我頭靠在他的肩上,我也不想那麼辛苦,可是要給我時間,有些坎,還是需要時間來跨過去,我不能沒有自已,若不然,剩下的便是空無的殼子。
小皇子逗他他就會笑了,小手抓著我的手,軟軟的觸摸倒是有了些力道,親親他的小臉,他就樂得直笑了。
馬車離開西北越來越遠,牛羊的叫聲還在耳邊,我叫自已不要去在乎,西北的緣份已經盡了。
“知秋,你看你看,他對著朕笑。”他興奮得也像是個孩子在叫著,小心翼翼地從我手裏接過孩子抱住去親他:“乖寶貝兒,來,叫父皇。”
“哇。”不客氣地給他哭。
“不是這樣抱的。”我拉著他的手,可是小皇子還是很不給他麵子,哭得驚天動地的:“你放輕鬆一點,對,這樣抖著他,他就舒服了。”
可憐啊,眼裏還含著二泡淚。
“朕的大皇子。”他甚是驕傲地說。
馬車行得不快,畢竟孩子不能太顛簸,不過比我想像中的要來得適應,他每天會張大了眼睛看著我們,累了就閉著眼睛,但煩勞累之事就是奶娘照應著了。
闊別已久的京城,終於就要到了。
西北像是晨間那樹尖尖上的薄霧,那麼一瞬間的功夫,就消逝而飛。
已是秋涼之際啊,桂花開了一樹的芬芳,皇上的車輦大搖大擺地從京城的大街而過,看熱鬧的人擠得個水泄不通。
調皮的兒微微地吹開了紗簾,一瞧馬車裏的直麵目,我抬眼也看到那輕柔的陽光灑在金燦的琉璃瓦之上。
回來了,魂兮歸矣,回來了,人歸矣。
快沒有生路的時候,我想回到家,難過的時候,想回到家,家總是這麼的溫暖而又靜靜地等待著我。
一種濃濃的東西磨得心裏軟軟的,外麵的聲音,是多熟悉,還有桂花的香味,那些食物的香氣,都是這麼這麼的想念。
馬車接近宮,外麵站了很多的人迎接我回來,幾乎宮裏的女人都來了,帶頭的就是皇後路遙。
她消瘦了好多好多啊,瘦得眼窩兒都深陷了,她看著我也不說話,就是一個勁兒地抹著淚。
“路遙,你不歡迎我回來嗎?”我悄聲地問。
“我恨我自已,怎麼把你給弄丟了。”
我輕笑,抱住她的手:“路遙你千萬不要這樣說,這些事與你無關的,不要自責啊,你知道我回來最怕見到的就是你的自責,而果然,你還是不讓我失望啊,不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皇後不能在這麼多人的麵前失了端莊高雅的。”
我真的打心裏從來沒有怨過路遙,我覺得這是冥冥中自有天意的事。
二人要好地拖著手進去,留下那皇上呆呆地抱著皇子看,哼,誰理他呢?我們姐妹有的是話要說,總不以他連女人的醋也會吃吧。
還是回頭看看他,他朝我無奈地一笑,哄著小皇子:“瞧你母妃那樣。”
“瘦了,黑了。”路遙咬著唇還很難過地看著我:“我在想,為什麼那個人不是我,真不知你在西北吃過什麼樣的苦頭。”
“別又哭啊,我的帕子都擦濕了,路遙好姐姐,你就別再往心裏去了,你不覺得我的氣色好了很多嗎?”
她還是很想不通:“你看看宮裏,哪個女人的肌膚有你這麼黑的,我真恨路家,當初為什麼不把你一並救出來呢?貴閥門弟總是這樣,總是想著自已有益的事,總是不會顧及什麼感情和感受。”
她幽幽說來,心中是那麼重的責恨。
“都過去了。”我輕輕地一笑:“經過一些磨難,才會學會一些珍惜,姐姐你不要怪路家,這是人之常情,我在宮裏深受皇上的寵愛,太後定也是對我抱怨不滿,路家也想你得寵,少了我,便就少了個有力的對手。”
“誰想得到他的寵愛了。”路遙冷哼地說:“我心裏根本就沒有他。”
“篤篤。”敲門聲響了,緣由姑姑在外麵請示:“皇後娘娘,婉儀娘娘,皇上請二位娘娘出來用些茶點。”
路遙翻著白眼呼氣:“我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了。”
“你。”我臉紅:“不許說了。”
是啊,隔那麼一會兒功夫,他又讓宮女來叫一次,名目可是五花八門。
她很認真地說:“嗬嗬,知秋,皇上這麼寵愛你,我想我的愧疚也會放低一點了,隻是受過的苦,姐姐會記在心裏的。”她輕碰碰我的臉:“我會讓人找天下最好的藥,讓你的臉變得白白嫩嫩的,讓你的眼睛,變得水汪汪的,讓你變得胖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