牽著他出去走走,抬頭看到二樓一襲藍衣的皇上臨風吹著,那疲倦的神色恍若站了許久,他死死地盯著西北的某一處,似狠,又怒,還帶著無奈。
我牽了熙從樓梯慢慢上去,公公躬身往二邊站,一個公公很順便地就將手裏的熱騰的薑湯塞給我。
“皇上。”我輕聲地叫。
他轉過頭俊美的雙眼帶著一些冷殺,慢慢平靜柔和下來:“昨晚可睡好?”
“很好。”我將薑湯送上去,他接過皺皺眉頭卻也端起就喝,讓才往他走二步的熙又倒退著回來抱住我不敢再前往。
喝完之後他重重地歎了一口氣,朝熙微笑:“過來父皇抱抱。”
熙竟然不肯過去,抱住我的腳藏在我的身後。
我看他雙眼戾氣橫生,低聲地問他:“皇上昨天打仗,沒有打勝嗎?”
他搖搖頭:“非也。”
走到欄前俯視著遼闊的西北,風揚起他藍衣清雅貴氣的臉上還有揮之不散的沉重,他極心哀痛地說:“西北草豐馬壯,天寶人傑地靈,是大相一瑰寶之地,也是兵家必爭之地,奈何先皇一直疏到治理,管西北多采取三方相治相克,李家一倒,朕派夏君棠前往西北,奈何他並不得其道而入,路家軍在西北占著極重之位,都是朕之民,朕何能殺之,卻又如芒在背。”
他說的我並不懂,可是他跟我說這些軍事,可見他真的很煩鬱。他說清君側,但是都是他的子民,一個二個或者無所謂吧,多則,他如何清之。
“皇上不用擔心。”我輕輕地笑:“或許有些事情,會別有開解之道。”君棠一直很辛苦啊,在西北都是打仗就衝在前麵,他還說他不得其門而入我也莫名了。
“或許真的會有開解之道。朕在等待沐公候,又或許能挽回一些事。”他雙眼灼然地看著我:“朕雖然是皇上,朕要能握得住天下,亦也要能抓得住心頭所好。”
風吹來,是那般那般的涼,西北的秋天就快到了。
他說的我不懂,不過我知道其實每一個人都很拚命的,夏君棠在血雨腥風裏一步步走過來,也是不容易的。
第二天回去還是隻有亞亞,可是卻做好了一桌子精致的飯菜,讓我奇怪:“亞亞,是不是哪個酒肆裏送過來的。”
亞亞用力地搖頭,左指右劃可是我怎麼也看不明白,她指著廚房,然後畫了個很大的人,笑著做著炒菜的姿勢。
“你的意思是有人給我做的?”
這一次亞亞高興地點頭了,一桌子的菜十分的精美,我在西北從來沒有看這些菜式,看起來就令人食指大動,我和夏君棠是決計做不出這些美味有賣相的食物的,不過有得吃就好了,管他是誰給來的呢。
夾起來一吃真的手藝不錯啊,和亞亞吃得肚子圓滾滾的,真想看看是誰給我做的飯菜。
亞亞一早上就拉了我起來,扯著指著院子。
我推開一點窗看,那是一個一身儒白色衣服的中午男子,正在院子裏包著餃子,他雙鬢微微的斑白,可是麵目極是俊美而又儒雅溫和,擦把臉出去,他頭也不抬就笑著說:“餓了吧,餃子還要一會就下鍋。”
他的話就像是很相熟的朋友告訴我,今天天氣真不錯。
我看著他也不覺得陌生,隻有種暖洋洋的感覺:“我是雲知秋。”
“我知道。”他笑:“一直知道。”
想來是我之前的朋友之一吧,我也溫和地一笑:“看起來很不錯。”
他抬起了臉看我,滿眼都是滄桑的笑意:“我想你會喜歡吃的。”
“嗯。”低低地應著,認真地看著他雙手靈巧地捏著麵皮。
我想我運氣真不錯啊,總是有我對我這麼的好。
他微笑地說:“我想我得向你介紹一下我自已,我姓沐,外人稱我為沐公候。”
“沐公候,皇上在等你。”我乍聽到這個名字有些熟,有些話兒想也沒有想就說了出來。
他笑笑:“我知道皇上一直在等我。”
“嗬嗬。”我倒是不好意思起來了,這本來就與我無關的事。
他很有耐心地將一個個水餃捏好角邊,擺在盤子裏好看極了:“我燉了雞湯作底料一會你可要多喝一些。”
“嗯。”陌生人對我的好,我竟然也能接受得坦蕩,連自已也不知道是為什麼呢,這就像秋知會刮風,葉子會掉一樣很自然。
亞亞把餃子端去下了,他看著迷惘的我才說:“我這麼多年來亦也學會了一些事兒,人一輩子能有幾個在乎的人,有幾件在乎的事,從前我認為我沒有什麼解決不了的難題,隻要錢能擺平的問題,那就不是問題,而我一生養尊處優從來不會缺少什麼,而我竟也沒有什麼想要的,如今真是歎當時年少不懂得珍惜。”他眼裏寫著好多的痛疼啊,讓我心裏也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