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利威爾!你可知罪?!
——吵死了啊,而且老子不是士兵是軍官。
結黨營私,攀親交故,擅離職守,浪跡煙花!這是一個軍人該做的事嗎!
——什麼亂七八糟的,我隻是跟團長請假上廁所而已……
在任務期間脫離隊伍、奢侈享受,還在外鬧出這麼大的醜聞,嚴重損壞了軍人、特別是調查兵團在群眾心目中的正直形象,對這個軍隊、這個國家有多大的損害你知道嗎!
——誰奢侈享受了啊,我隻是想找個幹淨點的廁所而已!而且這算是哪門子醜聞,這種程度的搶劫在下層社會不是很常見的事情嗎?不過話說回來,我還是真是……
“我還真是有夠無聊的啊……”
掏出荷包裏的備用手絹2號,利威爾一邊擦著額前尚且溫熱的鮮血,一邊百無聊賴的在腦海中進行自問自答的演練——
如果這次的事情被上麵下來的檢察官知道了的話,大概就會用這樣的語氣義正言辭的批判自己吧?
什麼“你可知罪”啊“擅離職守”啊“嚴重損壞國家軍人在人民心目中的形象”啊……雲雲。老套又無趣的說辭。檢察官的繼任者換了一代又一代,這些官腔官調的玩意兒卻永遠都是這麼惡心。
“切。”
——中央的那些家夥,果然都是群惡心的豬。
臉上的血跡已經擦洗幹淨,利威爾將用髒的手絹扔掉,看向小巷黑暗的深處,若有所思的歪了歪腦袋。
拿鐵棒把自己敲暈之後,那個名叫奧拉的小姑娘就掉頭跑不見了。
啪嗒啪嗒的踩著不甚合腳的大鞋子,轉身鑽進了巷子深處的一個拐角裏。
利威爾猜想,她應該是見自己沒有完全暈倒而不敢輕易上前,所以跑回家去找大人來幫忙了。
挺聰明的嘛——利威爾心想,如果當時她要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湊上來直接搜自己的錢包的話,正在氣頭上的他絕對會一掄胳膊把那個小鬼扔到天上去。
腦震蕩的疼痛眩暈已經完全消失,我們的兵長大人迅速恢複到平常那副“爺我向來牛.逼”的冷豔高貴狀。雙手環胸,側身靠牆,小(短)腿一翹。他吊兒郎當的歪在貧民街肮髒的牆下,等待奧拉帶著附近的大人過來。
難得心軟扮個好人卻得不償失也就罷了,居然還這麼丟臉的被一不到10歲的小丫頭給偷襲。兵長大人傲嬌成怒,正在手癢,一心隻盼著快點過來兩個找死的人替自己磨磨拳頭泄憤。
但是,他渾身躁動不安(?)的——以一個“如果有人路過絕對不會懷疑他是等女人的嫖.客”的姿態——在那兒等了半天,結果數分鍾後,黑暗的小巷中,那抹髒兮兮的小影子卻再次獨自一人跑了出來。
“嗯?”
——沒有帶大人來嗎?
利威爾奇怪的挑起了眉毛。然而還沒等他弄清楚情況,小女孩奧拉忽然再次做出了奇怪的舉動。
她深埋著腦袋,像是屁股上著了火一樣,快速的埋著小碎步,迅速的小跑過去,迅速的躥到利威爾的身邊,最後,居然靠著他的腿嗖的蹲了下去——像隻受驚的小貓一樣,躲在他的右手邊,縮成一個灰撲撲的小團子。還用那隻小髒手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角。
“喂,你幹什麼?”
——完全忘記剛才差點被你敲碎腦袋的人是誰了嗎?!
利威爾不耐煩的皺起眉,低頭在她後衣領上找了一塊看起來比較幹淨的地方抓住,一把將她從地上拎了起來。
然而,被利威爾動作粗魯的拽起來後,她卻不哭也不叫,隻是猛地抬起雙臂,迅速且一言不發抓住了他伸過來的胳膊。
“啊?”
——什麼啊這種抖M氣息……
看著奧拉那副異樣的神情,利威爾隻疑惑了一瞬,隨即便迅速反應了過來。
女孩的臉上一如之前那樣沒什麼表情。但是此時,她整張臉都緊緊的繃著,下唇被咬得發白,還有藍眼睛裏顫抖著的駭人驚恐。
利威爾看著奧拉,略微驚訝的睜大了眼睛。他已經想象到她的家裏發生什麼事了。
然而等到跟隨女孩默不作聲的指引走到她家門口的時候,他還是被那股撲麵而來的濃重血腥氣以及房內血肉橫飛的場景,給小小的震撼了一下。
——殺人案嗎?
房內的床上,一堆形容模糊的血肉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腥氣。
利威爾雙手環胸,淡定的站在房間門口,掃了眼屍體,冷冷地問站在自己身邊的奧拉:“這是你媽?”
奧拉抓著他的衣角,深埋的腦袋輕輕點了點。
“我記得你說你沒有爸爸?”
奧拉再次點點頭。
利威爾眯著一雙死魚眼,麵無表情的沉默了許久。
然後沉默了兩秒鍾後。
“那祝你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