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不得此刻自己的樣子,嵐顏想也不想地就往門外衝,“我現在就去找家主,賜我成年冠禮!”
“真的!”
“真的?”
同樣兩個字眼,出自兩個不同人的口中。
沙良是一臉驚喜,老臉因為激動扭曲著,臉上的褶子交錯縱橫,老眼中泛起了淚光點點,“少主您終於開竅了。”
另外兩個字,則是慵懶著從某人唇縫裏飄出來,眼尾抬了抬,將那弧度勾勒的更加斜飛,“少主成年了,可就要回去了。”
被那一眼看的魂搖神蕩,嵐顏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神智,狠狠地咽了口口水,默默地將踏出的腳收了回來,哼了聲,“關你屁事。”
“莫非少主又和前八次一樣,臨陣退縮?”鳳逍手指托腮,陽光從窗外打入,落在他半側著的容顏上,隻將那手指照的根根透明,如冰似玉。
“誰、誰說的!”嵐顏口氣依然強硬,隻是那個結巴,降低了他不少氣勢,矮小瘦弱的身形,更是沒有半點威懾。
輕笑間,鳳逍的手指勾上麵前人的下巴,垂首間,發絲打在嵐顏的臉上,撩撥的他癢癢的,話語微吐,香甜的梅子味傳入他的鼻息裏,“要不要問問千寒宮主的意見,是否讓你舉行成年禮?”
瞬間,那個跳腳的小貓兒從怒到驚再到羞,臉色由白變紅,直至將要滴血的顏色,猛地一腳踹向鳳逍。
“哎呀,少主使不得。”沙良飛快地擋在兩個人中間,生生挨了一腳,苦哈哈地皺著臉,“您可千萬不能打鳳閣主啊。”
“嘖嘖,封家少主最疼愛的弟弟就這德行,傳出去怕不是要丟人現眼。”大氅飛旋,銀絲雪白飄起如天際雲朵,身影刹那消失,唯留輕笑聲聲在門邊回蕩,“千萬別說,是我教的禮儀書樂。”
“鬼才要你教!”被沙良拉著的人跳著腳,“我就是不學禮儀,我就是不會詩書樂器,我今天就是不出這個門了,你咬我啊。”
齜牙咧嘴的樣子活生生是頭被激怒的小貓兒,纖細的手腕扭著,他才更像咬人的樣子。
門外的聲音飄飄而至,“我就等你這句話,今日千寒邀約,正想如何請少主答應允我今日不用授課,如此多謝少主了。”
腳步遠去,再也不聞聲息。
嵐顏呆呆地站在那,似乎還在消化剛才那句話,張著嘴巴,定定地望著關閉的大門。
“少主啊,您怎麼能說不要閣主教導呢,閣主風儀是城中數一數二的,詩書禮樂無一不通,您不愛學也不能動手啊,閣主身體弱質,可經不住你打啊。”沙良在旁邊絮絮叨叨,重複著千篇一律萬年不變的老話。
“他弱質纖纖?”嵐顏鼓著眼睛,重重地哼著,“看他說話氣都不帶多喘一口的,會弱質?他的弱質,隻會用在千寒哥哥麵前,不是昏倒便是喘息困難,我都看到幾次他趴在千寒哥哥懷裏了。”
沙良偷眼打量著自己的少主,“我記得您少時還是很尊重鳳閣主的,近幾年卻處處與他作對,是不是因為千寒宮主?”
“沒有!”嵐顏狼狽的轉開臉,卻是委屈地癟了癟嘴。
沙良輕聲歎息,拾起地上的衣衫被褥。
少宮主出身的封族外支,既沒有出過武功傑出的人才,也沒有智謀醫術學識出眾的人,這樣的外支人,根本入不了主家的眼,可也不知道這嵐顏少宮主修來了什麼福氣,偏偏能讓少城主嗬護備至,猶如手中至寶。
他偷眼看了看一旁還在嘀嘀咕咕不憤的少宮主,那平淡無奇的容貌,那齜牙咧嘴的表情,哪有半點主家人優雅出眾的姿態,果然旁支的就是旁支,少主親養了十年,都沒能將他養出高貴氣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