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怨受辱(3 / 3)

他今日的衣衫沒有華麗的裝飾,卻改變不了“雲絲錦”的質地,這是九宮宮主獨有的身份特征,依城主家的小姐怎麼可能認不出?

那杯水的背後,更深一層的含義是什麼?

他的腦海中飛快地掠過與泠月相對的每一幕,終於,思緒定格在一朵雪白的鈴蘭花上,依稀想起了什麼。

“‘蒼靈’樓上,泠月姑娘一隻鈴蘭落下,正入千寒宮主手中,一花定情。”

這是歌舞台前擁擠時,他無意中聽到的一句閑言碎語。

真如大家說的善良心軟,又怎麼可能始終坐在二樓一動不動,有空把玩鈴蘭花,也沒空下來看一眼?她讓手下拿衣服給自己換,卻不肯開口讓他進入酒樓裏溫暖一下冰涼的身體,是真心還是假意還需要分辨嗎?

還有泠月眼中沒能藏住的妒忌,都讓嵐顏十分清楚,她知道他是誰。

至於這妒忌因何而起,就不是他能想通的了,封城數萬人,隨便拎一個人都隻有他嵐顏妒忌的份,今日居然被四城公認的第一美女妒忌,他是不是該大笑三聲?

嵐顏在各種大聲的譏諷嘲笑責難中,猶如一隻灰老鼠,夾著尾巴倉皇逃跑,沒有人注意到,他離去前朝著二樓泠月窗邊一株斜伸的老樹枝椏上,那算計的一眼。

他性格溫和,偶爾還呆呆的,並不代表他會任人欺壓不反抗,隻是在反抗前,他必須先換下身上這身濕透的衣衫。

皮膚上陣陣灼傷的痛,被濕衣服摩挲著,他才修煉的那一點點靈氣根本不足以維持自身的溫度,封城的寒冷的空氣和風中漸漸飄起的雪花讓他不住地哆嗦,手指腳步都變的僵硬。

最近的能換衣服的地方,隻有不遠處的嵐顏宮了。

他想也不想地加快腳步往回奔,冷風從耳邊刮過,順著脖領子灌進去,冰冷和燒燙夾雜在一起,是一種無法言喻的痛。

連跑帶竄,嵐顏奔到後門,一邊喘息一邊推門,隻希望趕緊溜回殿,把這身濕濕的衣服換掉。

一推,門沒動。

再推,還是沒動。

用力推,半點反應也沒有。

嵐顏無語翻著白眼,心頭各種髒話彙聚成河。

不知道是哪個該死的把門閂上了,他出門的時候還特意留了條縫呢,也不知道是哪個該剁手剁腳的家夥,把他回來的路都堵死了。

難道,他要頂著這狼狽的樣子從大門口進去?

那他九少爺這最後一點顏麵就徹底被踩在腳下碾成了麵粉,封城人茶餘飯後又多了一個笑談的資本。

猶豫再猶豫,他在後門徘徊著,眼睛直勾勾地瞪著牆磚下一個小小的窟窿,小小的臉蛋上糾結與掙紮並起。

鑽進去吧,反正自己瘦小,狗洞還卡不住身體,隻要進去了,馬上就能奔向自己溫暖的床榻。

可是,堂堂家主九少爺爬狗洞要是被人知道了……

不會有人知道的,四下無人,正是鑽洞上牆的大好時機。

下定了決心,嵐顏貓下腰,撅起了屁股,小腦袋湊上小洞,伸了進去,從後麵看,隻能看到一個小小的屁股撅著,一點一點朝前蹭。

突然間,那個鑽到一半的人影停了下來,準確地說,是僵在了那。

因為他看到了一雙眼睛,黑漆漆、烏溜溜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