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我陪你(1 / 2)

妖族的夜晚,熒光點點狐尾花飛,安靜中清新的空氣,讓人不由自主地就懶了,哪怕就這樣開著窗,看著那一鉤新月,都是無邊的享受。

人生,偶爾慵懶一下,也是不錯的呢。

比如此刻窗前的少年,撐著腦袋,望著月亮發呆。偶爾一陣清風吹過,吹亂幾縷發絲,他也懶得去拂,就這麼望著月色。

充滿生氣的雕像,大約就是這個樣子。

“你既要貪這夜色,就該披件衣服。”清亮的女聲打破了夜空的寧靜,飄過他的耳邊。

清俊的雕像終於有了不同,那嘴角慢慢地揚起,揚起……定格成一抹絕色的弧度。

增之一分太多,減之一分太弱。

恰到好處的溫柔,恰到好處的笑容,恰到好處地表達了他所有的心思。

“披了衣服,是否你就不出聲了?”那眼眸中水波清淺,帶著幾分調皮。

房中燭光一暗,桌邊已多了一名女子,她伸手拿起椅背上的大氅,行到了少年身邊。

少年懶懶地坐直了身體,可有可無地接受她的好意,任她將那大氅覆上自己的肩頭。

“嵐顏。”少年抬起頭,看著燭光下的如花容顏。

嵐顏沒好氣地瞪他,一屁股在他身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手給我。”

少年卻壞壞地把手藏到了身後,“男女授受不親,不敢伸。”

男女授受不親?

這個家夥和她提男女授受不親?

嵐顏冷笑了下,“你不是說要我為你送葬麼,我現在就掐死你,然後以未亡人的身份為了送葬,你說怎麼樣?蘇逸。”

蘇逸嘴角的笑容更深,把手遞了過去。

嵐顏的手按上他的脈門,仔細地探查著他的脈息,一查之下,她的眉頭皺了起來,表情也有些凝重。

反倒是他,一點也不在乎,笑盈盈地看著麵前的人,她的凝重表情反而讓他更隨意,笑盈盈的。

嵐顏收回手,“不要再拖了,我為你渡氣,重塑筋脈吧。”

他的筋脈跳動又弱了幾分,再這樣下去,他的身體要承受不了了。可這個倔強的少年,也不知道發了什麼神經,她數次提出,他幾度回絕。兩個人也不知道拉鋸戰了多少次。

“不要。”一如既往的回答,讓嵐顏氣結。

“你!”嵐顏快鬱悶壞了,“你真的想死嗎?”

蘇逸卻滿不在乎,“如果你真的以未亡人的身份為我送葬,我還真的挺想的。”

嵐顏覺得眼前這個人,簡直是捏不破捶不爛,這麼多次了,愣是一次也不鬆口。

偏偏這重塑筋脈,要的就是他心甘情願,若有半點抵抗,也是事倍功半。

於是就這麼一拖再拖,拖到他日漸消瘦,也不知道他的心裏到底是怎麼想的。

嵐顏已經不記得是第幾次得到這樣的答案了,“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改變主意?你莫要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

她和他那日的擊掌,她平安回來,他等她回來為自己治病。她不管怎麼說,總算是做到了,而他卻不肯了。

“是啊,我答應一定撐到你回來,我都撐到現在了,也不算食言啊。”蘇逸輕飄飄地一句話,也不知道應對了嵐顏多少次了。

每一次她都是同樣的話,每一次他也是同樣的回答。

“你到底怎樣才肯答應?”嵐顏對他,已是徹底無奈了。

蘇逸想了想,“陪我去山頂看日出?”

“就你這身體去看日出?還山頂?”嵐顏頭搖的像撥浪鼓,“不行。”

他的身體日漸衰弱,熬夜對他的傷害,還有山頂的寒風,都不是他能夠承受的。

“可我想去。”蘇逸笑著,“想了很多很多次。”

這最是平凡的話,最能擊中她心裏的柔軟。

這個弱質的少年,卻擁有人間最堅定的心智,但他的心中,又有那麼多的渴望,那麼多的不甘。

“帶你去山頂看日出之後,你就一定讓我治療好嗎?”嵐顏就像在哄著一個任性的孩子。

他何嚐不任性?

之前她也這麼問過他,可他從河邊釣魚到草裏撲蟋蟀再到爬樹掏鳥窩,每次都折騰的她雞飛狗跳。

若是她自己做也就算了,他偏要自己上手,帶著他爬樹、帶著他掏土洞,在草叢裏撲騰,每一次都讓嵐顏膽戰心驚。

她不怕陪他消磨時間,她隻擔心他的身體。

“我考慮下。”一如從前的答案。

嵐顏無言,看了看外麵的月色,月影已西斜,距離天亮還有兩個時辰。

“好吧,我帶你去。”嵐顏又抓過一床被褥,把他嚴嚴實實地包了起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