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是那樣的裝扮,整個人看上去粉白粉白的,隻差沒再頭上插兩隻兔耳朵,告誡天下人她就是個無辜善良溫柔無害的小白兔。
小白兔胸大,躺著中槍。
見到蘇瑾看她,她立刻瑟縮一下,一副嬌弱可憐的樣子,然後輕輕抿起粉嫩的嘴唇,對著她露出一個怯怯的笑容,讓人一下子就對她沒了防範。
這個女人給人一種比水還嬌柔的感覺,仿佛隻要你大聲說句話,都能嚇死她,如果不是經曆過,又怎麼能想象到眼前這個看上去柔弱無害的女孩,本質是瘟疫呢?
蘇瑾眼神沒有停頓,直接從她身上越了過去,看向其他客人,就像完全沒有看到這個人一樣。
蘇雪眼圈一紅,貝齒輕咬住嫣紅柔嫩的下嘴唇,神色有些黯然自卑。
來這裏的,並不是每個人都家世顯赫,很多隻是蘇瑾班裏的同學。
可蘇雪知道自己是私生女的身份,仿佛有些見不得光一樣,哪怕麵上再怎麼告訴自己她也是爸爸的女兒,她漂亮,大家都喜歡她,可她仍然無法抑製從心底滋生的嫉妒和自卑,尤其在看到她即將要認識的姐姐穿著一身潔白禮服從樓上緩緩走下來的樣子,淡定從容,那是大家族裏自小培養出的大氣、優雅與自信,她感覺自己在她身邊低到塵埃裏。
如果自己也在這樣的家裏長大,也是這樣子的吧?
她心裏又酸澀,又自卑自憐,同時夾雜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仰望和嫉妒。
宴會還未正式開始,隻放著音樂,大家成群結隊地在一起,手中拿著香檳或果汁低聲交談,或拿著自助的餐點優雅進食。
蘇瑾掃視了一圈,都沒有看到她的母親,輕輕招收,叫來指揮人放好點心的張媽,張媽在指揮人放東西時也不忘輕輕的搭把手,見到後將手中餐點放在自助台上走過來。
還蘇瑾身體略微靠近,輕聲問:“張媽見到太太了嗎?”
張媽穿著一身挺直的職業套裝,頭發梳的一絲不苟,看上去很幹練,低聲答道:“太太在樓上還未下來。”
蘇瑾輕輕頷首,“我上去一下,這裏交給你了。”
張媽笑笑,“放心,我會安排好的。”
張媽是蘇家的管家,是有職業證書的職業管家,並不是一般的保姆傭人,蘇母身體不好,不宜操心,之後的很多年,一直都是她在替蘇瑾打理家中的事情,使她能夠專心管理公司,省了很多心,對於蘇瑾來說,張媽與其說是管家,不如說是長輩。
蘇瑾途中遇到幾個人,都一一含笑打過招呼,緩緩上樓去。
在走到蘇母房間時,蘇瑾心跳倏地加快,那種痛的揪住心的感受再一次出現,痛的她眼淚差點落下來,她仰起頭,看著熟悉的天花板,然後調整好心情和表情,微微笑了一下,才抬起顫抖的手,輕輕叩了下門,然後開門進去。
打開門,門內仿佛有光,整個房間是那麼的亮堂,蘇母正坐在光下,在梳妝鏡前戴首飾。
見到蘇瑾進來,她也沒有回頭,而是自然喊道:“阿瑾,過來替我戴上。”
蘇瑾仿佛做夢一般向蘇母走去,快要抑製不住心中的喜悅和酸澀。
她站在蘇母的身後,看著鏡中依然年輕美貌的母親,視線一片模糊,豆大的淚珠一顆一顆落入蘇母的發絲,
蘇母吃了一驚,秀麗眉微微蹙起,“你這是怎麼了?怎麼好好的哭了呢?誰給你氣了受了?”說到後麵聲色厲起來,“是不是你奶奶?”
蘇瑾破涕為笑:“奶奶疼我還來不及,怎麼會欺負我!”
她拿過母親放在梳妝台上的藍寶石項鏈,將她身體轉正,對著鏡子,替蘇母戴上。
蘇母依然蹙著眉,“從小到大也沒見你這丫頭哭過幾回,說吧,什麼事?誰欺負你了?”
蘇母是真急了,這女兒從小樣樣優秀,又很有主意,哪裏見過她這種模樣,頓時心疼的不行。
蘇瑾緊緊看著鏡中母親的身影,仿佛隻要一眨眼,這影像就像鏡子一樣支離破碎,消失不見,那樣的景象實在太痛太痛,痛的她再也承受不住,她一把抱住蘇母,在她懷裏痛哭失聲,仿佛要將這些年來所受的痛苦全部哭盡。
自從爺爺、母親相繼去世,她整個人眼淚都仿佛幹一樣,她要撐起蘇氏集團,將寧家的企業化為蘇氏的子公司,她要報仇,可這些都彌補不了她心中的痛苦,每每想到她那活潑可愛的孩子,想到爺爺,想到母親,子欲養而親不待,這種痛苦仿佛剜心割肉,痛不欲生。
他們去了之後,她再也無法向人傾訴,一切都自己扛著,此刻再次見到年輕健康的母親,她再也忍受不住,眼淚決堤。
蘇母任由女兒抱著自己,一隻手輕輕拍著她的背,原本柔和的眉眼淩厲起來,怒氣騰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