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陸可人依舊有些擔心,卻到底還是因而許澤念的目光著實太過平靜,使得她心底某個地方也就此安穩妥帖了下來,隻強自呼了一口氣,繼續消滅自己碗中的小山,耳朵卻豎得高高的,時刻探聽著這裏的情況。
“吱呀——”椅子被拉開的聲音,是夏曉健驀然站起了身來,前傾過半個身子,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陸君炎的眼,好似想要從那一片幽深漆黑的迷霧之中窺探出真相的形狀。
“你一早就知道那件事,對不對?”
陸君炎的聲色平靜得好似泛不起任何波瀾:“哪件事?”
夏曉健最煩的便是這個家夥在說到關鍵問題的時候永遠這麼一副把別人當傻子的死樣子,好似一個通曉一切的神在睥睨底下的螻蟻一般,雖然事實上也的確如此,然而他卻到底還是氣不過:“你知道我說的哪件事。”
“如果你說的是蘇漫若的話,那在我心裏不能夠算作事。”
夏曉健眸底通紅,裏頭的神色頗有些複雜:“為什麼不早告訴我?你就這麼想要看我這些年來被一個女人當猴耍?”
越說,他的情緒便越為激動了起來,眼下隱隱有些微紅:“陸君炎,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本事,覺得自己什麼都能夠提前預知到,所以不用跟我說明白講清楚,就可以這樣自己一個人全部擔著了?你到底還有沒有把我當成兄弟,還是隻是覺得我不過是一個永遠處理不好自己事情的凡人而已?”
相比於夏曉健的激動,陸君炎顯得尤其從容淡定,連以刀叉卸骨頭肉的模樣,都能硬生生地被他拗出幾分優雅的意味來:“那時候並沒有太快拿到證據,後來你就出國了,一直不肯聯係我。”
“這不是理由……”
陸君炎不慌不忙地打斷了他:“再加上,如果我那時候告訴你,你會相信嗎?”
夏曉健一時失語。
的確,他那個時候一直在氣頭上,篤定了是陸君炎不顧兄弟情義,就此斷絕往來。那個時候,別說陸君炎說的話他會不會相信了,便是連陸君炎說話他都根本不會聽。
看著夏曉健的臉龐,陸君炎不疾不徐地繼續說道:“還有,夏曉健,我一直都把你當兄弟,一直都是。即使是在你不肯承認我是兄弟的那些時間裏。”
這一句話好似終於擊垮了夏曉健,使得他那握緊了的拳頭緩緩鬆開,額角繃起了青筋也逐漸平息了下來。
陸可人望著眼前的兩人,麵上從擔憂到驚嚇,而後又逐漸有些激動和喜悅來。
雖然聽不懂他們此前都在吵些什麼,但看著眼前的情形,她也算是明曉這段陳年舊怨大抵是真的有了一個好的結果。
她在桌底下扯了扯許澤念的衣袖,小聲說道:“原本以為這兩個人會一輩子老死不相往來呢,害我還對我哥凶神惡煞那麼久,我在陸歌的心裏都快要成欺負他爸爸的凶巫婆了,結果這兩人這麼快就已經說開了?”
許澤念見著她那忿忿不平的模樣,不覺輕笑:“難不成你希望他們不要……”
“那怎麼會!”陸可人忙打斷,又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別瞎說,吃菜吃菜!”
“原來一直是我錯了,”夏曉健歎了一口氣,有些無力地跌回了自己的座位上,有些自嘲地笑了,“我自己便是個心理醫生,自以為能夠看透人心,最後居然連自己愛了這麼多年的女人到底是什麼心思,都沒有猜到。而自己從小一次長到大的兄弟是什麼心思,我也沒能猜到。我這個醫生執照,大概是要吊銷了。”
陸君炎盯著他的眼睛,緩慢而冷靜地說道:“曉健,不能夠單純憑借主觀臆斷來確定一個人。就如同你從別人那裏聽說了北歌的千般萬般不好,所以也覺得她是個不好的人,但在我心底,她就是最好的。”
聽到這麼一句話,陸可人率先撇了撇嘴,想要出聲,卻及時被許澤念喂的一個聖女果給堵住了嘴巴。
夏曉健也是聰明人,自然明曉陸君炎如今說這話的意思:“你知道我去醫院找她的事情了?”
“嗯,”陸君炎抬起手來,揉了揉太陽穴,老實交代,“最近她院裏事情很多,我有些放心不下,所以拜托了院長如果有什麼情況,一定要跟我說一下。”
“嘖嘖,成天派人監視自己的女人,居然還出動了別人領導,真變態。”
夏曉健作勢摸了摸自己胳膊上並不存在的雞皮疙瘩,一麵毫不留情地吐槽道,又問:“所以,那個來醫院找安北歌的那小子,你也知道咯?打算怎麼對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