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外婆帶你去看照片。”
安媽媽抱起陸歌興高采烈的走進自己的臥室,從床頭櫃裏拿出一本相冊。
陸歌趕忙接過來坐在床上翻看。
“哇!這些都是北歌?看上去好像比我還小。”
聽到這話,陸君炎也有幾分好奇,快步走過去與兒子肩靠肩坐著,看著相冊裏屬於北歌的過去。
這本相冊幾乎是安北歌的生長手冊,記錄著她過去二十六年間的種種。
安媽媽順著陸歌手指點中的照片看了看,笑道:“這張啊,這是北歌剛滿月的時候,我抱著她在照相館裏照的。那時候她可重了,胖乎乎的,兩隻小手粗得像藕結一樣。而且特別愛哭,當時她看見照相機立馬就哇哇大哭起來,我哄了她好久,她還是不肯消停。直到後來哭累了睡過去了,才拍好照片。攝影師還笑話她,說拍了這麼多年照,沒見過比她更鬧騰的寶寶。”
安媽媽說著自己都笑了,神色滿是懷念。
“原來北歌是愛哭鬼呀,那妹妹會不會也像她一樣呢?”陸歌喃喃自語道,腦子裏已經開始浮現小小一隻的妹妹嚎啕大哭的畫麵,眉毛不自覺開始打結。
要是妹妹也愛哭,他要用什麼辦法,才能哄妹妹開心呢?
“別聽你外婆瞎說。”安北歌站在門口,氣呼呼瞪了眼扒自己黑曆史的母親,“小孩子哭很正常,尤其是到一個陌生的環境,見到陌生的東西,幾乎沒有一個孩子不哭的。等長到兩歲、三歲,這種情況就會減少了。”
她絕對不要給陸歌留下愛哭鬼的印象!
“是這樣嗎?”陸歌眨了眨眼睛,有些半信半疑。可當他繼續往後翻,所見到的照片裏,北歌都是笑著的,笑得像是一個小太陽,明媚、燦爛。
“這張……”陸君炎麵色一沉,摁住相冊不讓陸歌翻過去。
安北歌走近些,挨著陸歌另一邊坐下,低頭一看:“啊,這張好像是我小學一年級的時候吧?”
照片上的她留著齊耳的黑色短發,穿著本市附小的校服,有些嬰兒肥的小圓臉上掛著大大的笑容,站在小學門口。
“我記得,當時每一個新生上學第一天都會在學校門口留下一張合影。”
然而,陸君炎關注的重點卻並非是拍照的地點,而是她垂在身體兩旁,裹著一層繃帶的小手:“你當時受傷了?”
安北歌一怔:“大……大概是不小心磕到碰到了吧?時間太久了,我也記不起來。”
說這話時,她的語氣明顯沒有底氣,而且眼神閃爍,一看就是在撒謊。
陸君炎很早就知道,她是在單親家庭長大。這樣的孩子在小時候或多或少會受到同齡人的欺負。而且她受傷的又是雙手,更不可能是磕傷、撞傷了,倒更像是和人打架後留下的痕跡。
而事實也和他猜的一樣,安北歌確實記得入學前發生過什麼。當時,她是學校的新生,要在開學前提早去學校領取校服。因為母親要上班要養家,她懂事的沒讓母親陪,一個人去學校領衣服。
回來的路上,她遇見了同一個幼兒園的幾個同學。他們搶她的校服,拿石子扔她,還笑話她是沒有爸爸的孩子。所以她狠狠地揍了回去,回家以後不敢讓母親知道,撒謊說是自己摔的。
這種事她從小碰到了太多,不過每一次她都狠狠教訓了那些笑話她的人。久而久之,就再也沒有人敢欺負她了。
回憶起年幼時的那些遭遇,安北歌的神色不自覺黯淡下去。
哪怕過了這麼多年,可她任然記得那些小孩子童真卻又殘忍的話。她和正常孩子不一樣的出生,不一樣的家庭,在他們眼中就像是一個另類,一個讓他們可以肆意嘲笑,肆意欺負的可憐蟲。
手腕上突然傳來溫熱的觸感,打斷了她的思緒。
她驚訝的垂下眼睛,便看見陸君炎的手橫過陸歌的後背,輕輕握住了自己的手腕。
“怎麼忽然不說話了?我和陸歌還等著你介紹其他照片的背景故事。”
陸君炎溫柔的聲音傳來,像是一股暖風吹拂過北歌的心窩,吹散了她心中的酸澀與難過。
她立刻打起精神,微笑著指著其他的照片,說:“這張是我三年級的時候,學校組織春遊時拍的。”
“這張是中學,照片上另一個人就是蘇曼。”
“這張……”
她一張張解說著,身旁的一大一小也聽得很是認真。
看著排排坐在床上的一家三口,安媽媽欣慰的笑了,默默走出房間,不去打擾他們這一刻的溫馨。
直到六點,她做好了晚飯才叫他們出來吃飯。餐桌上,陸歌像塊牛皮糖似的纏在安媽媽身旁,要她講北歌小時候的趣事給自己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