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可人錯愕的瞪大了眼睛：“你說什麼？”
“我說，我想留下來。不是做義工，是像那些員工一樣，時時刻刻陪在這些孩子身邊。”蘇曼又重複了一次，態度十分認真。顯然不是在和她商量，而是在告訴她，自己的決定。
“為什麼忽然說這種話？”確定不是自己的幻聽之後，陸可人的眉頭也皺了起來，冷靜地逼問，“是不是因為看到他們，你想到了寶寶？”
她腦海中猛地閃過下午蘇曼異常的樣子，越發覺得一定是這個原因。
於是，苦口婆心的勸道：“我知道，他們很可憐，你想幫助他們、照顧他們，我都能理解。可是曼曼，不是隻有去做員工才能照顧到他們。你完全可以在有時間的時候，來這裏做義工。”
同樣聽到她們倆談話的李姐，也出聲勸道：“蘇曼，你別因為一時的衝動，做下一個錯誤的決定。這個世界上，光是善良是沒有用的，我們活著還需要柴米油鹽。孤兒院員工的工資，恐怕沒有你現在薪酬的一半。而且他們的工資來源，是社會各界人士對孤兒院的讚助。一旦哪天讚助沒了，或者讚助額少了。你隨時都會麵臨拿不到薪水的窘境。你應該多為自己的未來考慮。”
蘇曼明白，她們會這麼說，是出於對自己的關心，心中不禁一陣感動。然而，她的態度和立場卻沒有因此發生任何的動搖：“我已經決定了。”
“李姐，你先下車，我要和她好好談談。”陸可人被蘇曼倔強的態度，弄得有些惱火，當即吩咐了一句。
司機靠邊把車停好，李姐下車時，低聲對陸可人說：“好好勸勸她。”
車門哐當一聲關上，寬敞的車廂裏隻剩下坐在後座上的兩個女人。
“曼……”
“先聽我說好嗎？”蘇曼恰時打斷了陸可人的話語。
“好，你先說！”陸可人挪開了些距離，雙手環在胸前，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她看。
“我承認，做出這個決定的確有寶寶的緣故。看到那些小孩子，我就想起了我的蘇念。可我知道，有些事發生了，不管我再怎麼思念他，也不可能改變既定的事實。”
陸可人的心瞬間沉了。
她就知道，蘇曼從下午到現在所表露出的反常，一定是因為寶寶。早知道會這樣，她就該狠心拒絕蘇曼，不帶她來的。
“寶寶已經死了，我永遠弄丟了他。可那些孩子難道不也是一樣的嗎？我失去的是寶寶，他們失去的是父母。今天看到他們，我仿佛看見了寶寶，所以我想留下來，照顧他們，讓他們平平安安的長大。代替寶寶去看一看這個精彩的世界。如果寶寶在天堂看到我這樣做，他一定會很高興吧？”想到寶寶咧著小嘴，衝自己笑的畫麵，蘇曼的神色不由得放柔了許多。
那絕對不是一個一時衝動的人，會出現的神態。也就是說，她現在的決定是冷靜思考後做出來的。
意識到這點，再想想蘇曼留下來的原因，陸可人忽然間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她想著蘇曼最近的樣子，想著她剛才在孤兒院裏，和自己一起陪孩子們玩鬧時的樣子。後一個她，明顯開心很多。
那樣的高興，是從心底裏散發出來的。
想及此，陸可人心中的天枰已然發生了傾斜。可她還是抱著最後再試一試的態度，問：“你真的決定好了？”
蘇曼的回答毫不猶豫：“當然。”
“……算了，強扭的瓜不甜，”陸可人終於做出了退讓，悻悻的撇了撇嘴，“你想去就去吧。”
蘇曼也沒有料到，她會妥協得這麼快，還以為要費很大的勁兒，才能說通她呢。
詫異兩個字明晃晃寫在蘇曼的臉上，陸可人怎麼會看不到？
“那麼驚訝幹嘛？誰讓我們是好朋友？朋友的決定，我除了支持，難道還有別的選擇嗎？而且，你的性格我又不是不清楚。即使我攔著你，不許你去。你也一定不會聽我的話。不過，曼曼你要記住一點。”
陸可人的神色突然變得嚴肅。
“作為好朋友，我隻希望你能開心。如果哪一天你在這裏覺得不開心了，隨時可以回來。生活助理的位置我永遠給你留著。”
蘇曼瞳孔微微縮了一下，心頭竄起一陣暖流。她吸了吸鼻子，努力壓下眼中的淚意，笑著說：“能有你和北歌兩個好朋友，是我這輩子最幸福的事情。有時候我自己都覺得，大概上輩子我做了很多好事，所以這輩子才會遇到這麼好的你們。”
“打住。”陸可人趕緊叫停，一臉受不了的搓了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這麼文藝的話，你也說得出口。惡心死我了。”
蘇曼滿心的感動瞬間煙消雲散，嘴角一抽，沒好氣的吐槽：“惡心死你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