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道你很快就會忘掉,但是,我還是忍不住的想來這麼一次。總覺得,如果連初吻都保存著,也有一點太悲慘了呢。”
“師父……”
“是啊,被留下來的那個,才是最難過的。但是,你不會記得我,所以,也不會太難過。”
“不……不要……”水若冰想反抗,但身體卻被米青控的緊緊的,她第一次知道米青的力量這麼大,她扭著,“不要,師父,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會這麼幹了!我們兩個都不要死好不好,我們兩個都好好的活著好不好,師父、師父,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我,師父……”
她知道米青要做什麼了,他會把她治好,然後,再消除她的記憶,就像她當初做的一樣。她不知道自己的記憶會不會完全消除,但無論是哪一種,她都無法接受。
如果她記得米青,米青卻死了,從此以後,她再也找不到他,從此以後,她隻剩下懷念?而如果她忘了米青,也許她以後不會太痛苦,可是,她知道自己的生命將再也不會完整。這麼一個人,卻被她忘了,這麼一段記憶,卻被她消除了……
“不要,師父,我知錯了……我真的知錯了……”
她兩腿發軟,全靠米青的支持才沒有滑到,米青將她的頭按到自己的肩上:“乖,很快就過去了,再以後,你會有一個很好的丈夫,你會有衣食無憂的生活,你會令人羨慕的生活下去的。”
水若冰哭著,全身顫抖,米青每說一句,她都更痛一分,她大口的呼吸著,腦袋一陣陣的發昏,卻知道這時候自己絕對不能暈過去,否則,這一眼,就是訣別,再也記不住的訣別。
“師父……師父……”
她一聲聲的叫著,拉著米青的衣服,希望他能改變主意,可是米青卻死死的按著她,讓她連頭都無法抬起。那邊的米青對妲己點了下頭,水若冰本能的感覺到了什麼,放聲尖叫:“妲己——”
她還要說什麼,就感覺頸後一疼,眼前一黑,巨大的悲傷迎麵而來。
不要——
她不要以後再也想不到米青,她不要以後和湯東過著令人羨慕的日子的時候卻總是悵然若失,她不要這個人就如同沒有出現過的在世界消失,她不要從此以後都再也看不到這淡漠的臉,她不要以後都聽不到那有幾分清冷的聲音。不不,她不要——
那一天的早上,寒風刺骨,這人一件毛衣出現在那逼仄的米線鋪裏……
那一天的下午,春風溫柔,這人淡漠的和她擦肩而過……
她跟蹤他,在他門前死乞白賴,她抱著他的腿哀號,他隻能無奈的苦笑。
她說他喜歡湯東,他幫她去和湯東做交易;
她說要去參加比賽,他和她一起去賽場;
在地震的時候,他來找她,在黑暗裏,他護著她。
她不要再也記不得這些,她不要在明媚的陽光下恍惚的去想,自己到底忘了什麼,如果這樣,她寧可今後的一生,都活在痛苦和懷念裏!
在昏迷的前一刻,她死死的咬著嘴,想要表示自己的反抗,可是,卻沒有任何用處。
不知道過了多久,水若冰睜開了眼,一眼的白色,醫院特有的氣味充斥了整個空間,她有些迷茫的眨了眨眼,然後立刻的,就回過了神,米青……米青!
她蹭的一下就坐了起來,旁邊的鄭曉蘭也放下了雜誌,看了她一眼:“怎麼,尿急?”
水若冰一呆,沒能反應過來。鄭曉蘭擺擺手:“想上廁所就趕快去,還是你腿軟的走不了路,要讓我給你拿盆?”
“阿、阿姨……”
她這一聲剛落口,耳朵就被擰住了:“你叫我什麼?”
水若冰心下疑惑,但這一下卻有些福至心靈,連忙叫:“媽、媽!哎喲我的媽媽啊,放手!放手!”
鄭曉蘭哼了一聲:“我還以為你出去溜達了一圈,回來連娘也不認了。”
水若冰心下一緊,想說什麼,轉而想到米青還是跳了起來,鄭曉蘭以為她是要去洗手間,也沒有阻攔。水若冰來到外麵,卻突然迷茫了起來,她還記得米青,但是,她要去哪裏找他?
她想了想,習慣性的就要去找妲己,但低頭一看,麵板已經消失了,她再低頭,那刻印在手上的戒指也沒了蹤影。她摸了摸自己的臉,靠這種摸是摸不出來的,但是,她能感覺到自己的皮膚好像粗糙了一些,而且睫毛……幾乎感覺不到了!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一切又回複了原狀?
腳步聲從前麵傳來,她抬起頭,就看到一個人影從前方走來。寬闊的肩膀,修長的身材,淡然的微笑,在光暈下,那人一步步的向她走來,她不由自主的,捂著了自己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