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奶奶握著匕首,手腕靈活地翻卷著,用一種嘲弄的眼光把我看著,好像在笑我的狼狽和天真。略顯蹣跚的腳步一點點地靠近我,危險的感覺鋪麵而來,比呼嘯的山風還要更冷幾分。
我被陷阱拴著左腳腕倒吊在樹上,腦袋頂衝著地,渾身找不到一個著力點,原本我還在腦中想象著能不能向上彎腰抱住自己的腿,然後把繩子解下來。但我穿多了衣服,照常走在路上都不好彎腰,何況此時還要克服地心引力?
而且這個陷阱顯然綁的非常有水平,離地麵有一段距離,離樹梢也不是很近,所以,別說我根本做不到像電影特效那樣,就算我能做到,也根本沒什麼用——肯定會直接掉在地上摔得非死即殘!
視線裏的一切都是倒著的,尤其是許奶奶,我看著她離我越來越近的雙腳,心裏又慌又急。明明急切地想要知道她為什麼要來害我,但也知道就算我能拖延些時間,也沒有人會來救我……
許奶奶的笑容有些猙獰,臉上的皺紋擠在一起,好似一隻曬幹的桔子皮,我有些鬱悶地看她,生怕她把自己臉給笑裂了。
“你千方百計引我來,很多人可都是知道的。”我故作鎮定地道,“要是我死在這裏,你以為別人不會懷疑你嗎?”
我說這話,是想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最後讓她別殺我,但許奶奶都八十多歲了,怎麼會怕我這兩句恐嚇?何況村上的人都忌憚她的本事,就算知道我被她害了,恐怕也是無可奈何。
“孩子,你還是太年輕了,他們最不會懷疑就是我才對。”許奶奶粗噶的聲音笑著,誌在必得地說,“人皮燈籠我帶來了,等會我把你剝皮挖眼掛在樹上,再隨口編個故事,誰知道你是我殺的?”
許奶奶蒼老的聲音有種說不出來的陰森:“我一個老婆子,殺得了你一個年輕人?分明是咱們上山遇見了貓婆子,你為了救我,被她抓走了。”
原來她打的是這樣的主意!先把一切都賴到貓婆子頭上,回去再說我是為了給舅舅找藥才上山來的,大家肯定就會把矛頭都指到舅舅身上,自然沒人會懷疑她!
“今天我才知道,薑還真是老的辣。”我有些不甘心地說著,“能不能讓我死個明白?我到底什麼時候惹到你不高興了,用得著你費這麼大周章來害我?”
許奶奶冷笑了一聲,拿匕首一側來拍我的臉:“還是等你變成鬼了再來問我吧!”
說著,手腕一翻,貼在我臉上的匕首就直直朝我的眼睛紮來,顯然是想複製葉夢迪的死法!
這一刻,我心裏竟然詭異地鎮定了下來,可能是我知道自己逃不掉,所以就不那麼緊張了,左右都是死,我得拉個墊背的!
“倍倍!”我一邊伸手格擋朝我直刺過來的胳膊,一邊驚愕地看著許奶奶的身後,大叫道,“倍倍救我,你奶奶她……”
許奶奶身形陡然一頓,下意識地回頭去看……
我等的就是她這回頭的時機,當即卯足了勁,格擋的手腕一翻,直接抓住她的胳膊,另一隻手從她背後去摟她的咽喉,一招小擒拿手把她控製住。搶下匕首之後,鎖喉的那隻手順勢移到許奶奶頭頂,狠狠一推,身體便借助這個力道大力地向上翻。
許奶奶這個時候方覺上當,氣急敗壞地吼了一聲,卻被我那一下推得向前摔去。
我顧不上看她的反應,急急地低吼了一聲,就像做仰臥起坐一樣把力量集中在腰腹,竟然真的讓我成功抱住了腿!除了姿勢有點不好看,還真有點像電影特效。
腿上的筋被抻的生疼,我扭曲著一張臉,強忍著將匕首猛地朝那繩子割去。然而也不知道那繩子是什麼質地的,非常有韌性,割一下沒成功,我便抱著腳把匕首當鋸子用。
許奶奶卻在這個時候從地上爬了起來!顴骨的位置被石塊磨得破皮,更顯得她表情扭曲,尤其那雙眼睛,像是要把我生撕了似的,滿滿的狠戾!
我一邊看著她那邊的情況,一邊哼哧癟肚地使勁割繩子,然而這個姿勢根本不好使勁,老半天了還是差一層繩皮始終割不斷。
眼看著許奶奶氣勢洶洶地朝我走來,我心裏一慌,也顧不得割繩子了,回身示威地拿匕首朝她亂劃!
我倒吊著,心裏擎著一股狠勁,蕩著繩索把匕首朝她眼前送!許奶奶果然有所忌憚,遲遲不敢靠近,也找不到一個好的空隙過來襲擊。
我心裏有些得意,更是緊緊地攥著匕首,仔細盯著她的動向。但我也知道這樣下去不行,這個姿勢太陰損了,不一會兒我就得腦缺氧而死。就算不至於腦溢血,在山上這麼掛一夜也非得凍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