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沂南似乎抱得順手了,不再是初時別扭的姿勢,將聰聰護在懷裏,避過來往的人流,直奔急診室。
急症室難得清閑片刻,值班醫生趁職務之便,逗一逗新來的小護士,擺一擺權威的樣子,收獲一眾崇拜的眼神心滿意足。
付沂南旋風似的進了急症室,輕手輕腳的把聰聰放在病床上,對尚反應不過來的醫生護士呼喝一聲:“救人!”
值班醫生正在興頭上,不大樂意被人打斷:“喊什麼喊?掛號了嗎?”“都急診了,掛什麼號?!”付沂南本就不喜歡別人頂撞,當下被人以這樣惡劣的態度頂撞,越發怒火中燒。
“急診也有急診號,有沒有常識?”值班醫生發現身旁的小護士盯著付沂南眼睛都直了,更不痛快,“掛了號再進來。”
“號掛了,現在可以看了?”冷意慢付沂南一步,將一小張紙拍在值班醫生的臉上,下手很用力,五個手指留下了三個。
“你…”值班醫生捂著臉,從脖子一直漲紅到額頂,冷意這一張濃豔的臉映入眼眶,烏黑的眼瞼挑得厲害,冷冰冰的帶著殺氣。
立刻就沒了氣勢,到底還有幾分醫德,不情不願的走到床前:“闌尾炎,要馬上手術,不然穿孔了。”
“幹媽…”樂樂聽到手術兩個字嚇得眼淚撲撲往下掉。冷意從小就是生病自己慢慢好的賤命,大病小病都不進醫院,對闌尾炎沒有概念,見樂樂哭得這麼厲害,一時也有點亂了方寸。
幾乎是下意識的,抬頭望向付沂南,眼底驚急一片。“馬上手術。”倒是付沂南冷靜,冷意的手突然抓住他的衣擺,他有點意外。
“就比割雙眼皮危險一點。”付沂南大約是不肖解釋,卻又被這一大一小的愁眉苦臉打敗,敷衍地…安慰。
付沂南靠著牆,垂下視線,身側的冷意蹲在椅子邊上,消瘦的身影顯得越發單薄,仔細看,似乎還在微微發抖,仿佛害怕到了極點。
本想嘲笑的話生生卡在喉頭,張了幾次嘴,最後都咽下去,這樣的冷意,不能讓她得到半點的愉悅,反而像是巨石壓住胸口,有點喘不過氣。
“為什麼聰聰一直不醒?”冷意緊張地握住聰聰的小手。“麻藥還沒退幹淨。”付沂南隻覺得冷意近乎恐懼的慌張有點不太正常。
“你…先回去吧。”付沂南出聲,冷意才發現這一晚上折騰下來,他竟然還在。“連一聲謝謝都沒有,冷意,你懂不懂什麼叫禮貌?”付沂南絞著雙手,挑了挑眉。
“謝謝。”兩個孩子睡著了,病房裏的燈光昏暗,付沂南看不清冷意的臉,隻是這一句謝謝真摯得不可思議。
“冷意,聰聰怎麼樣了?”付沂南剛剛打開門準備離開,門口突然衝進來一個嬌小的身影,險些撞在一起。
冷意皺起眉頭:“現在著急了,之前哪兒去了?把這麼小的孩子丟在家裏!”“瘸子今天喝得多了,同我吵了一架跑出去,我去找他了。”楊樂姍抽抽嗒嗒的。
“他人呢?”冷意垂下眼瞼,語氣很輕很淺。“又在阿B那裏。”楊樂姍害怕地打了個顫。“你在這裏照顧她們,我去幫你找回來。”冷意忽地抬頭,猩紅的嘴角劃開一個弧度,一掀門快步走出去。
仲夏的夜悶熱異常,冷意一心一意的往外走,幾乎忘了付沂南的存在。正走到酒吧街,阿B扶著瘸子,走得東倒西歪。
“意姐!”阿B神智還算清楚,眼神又極好,一眼便瞧見了人群裏的冷意。冷意快步走上去,抬腳就這麼踹過去,本就爛醉如泥的瘸子根本不經踢,摔得四腳朝天。
冷意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瘸子後腦勺磕在地上,很響的一聲,齜牙咧嘴,疼得拚命吸氣,喊都喊不出聲。
“聰聰在醫院裏躺著,你這個做爸爸的在這裏喝酒逍遙。”冷意冷笑,“真是不錯。”隨手撿起地上的酒瓶,以迅雷之勢敲在了瘸子腦門上,破碎的聲音驚醒了付沂南。
“冷意你瘋了。”他握住冷意的手腕,將她拖出去兩步。“放手。”明明麵上是笑,隻是映入付沂南的眼裏,卻成了駭人之色,心頭一顫,卻還是沒有鬆手。
“放手。”冷意手裏還剩一截瓶口,參差的邊緣抵在付沂南的脖子上,眼底是說不出的瘋狂,最後還是一根一根地鬆開手。
“清醒了沒有?”冷意蹲下身,五彩絢麗的手指摸了摸淌過瘸子臉頰的血。“我清醒得很,所以才難受!”瘸子借著酒精撒瘋,“你他媽就不難受?”
“難受?我不是好好的嗎?”冷意眼底灰蒙蒙的,看不清情緒。“好好的?”瘸子指著付沂南大吼,“你當然好好的!今天是什麼日子,你他媽和別的男人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