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2. 鑾殿開審(2 / 2)

姚致遠拱手對蘇縝道:“皇上,夏初一個無品無階的捕頭何以當此重任。皇上置這滿朝文武何地?豈是我朝中無可用之人,還是皇上信不過堂中百官?”

錢鳴昌適時地上前一步,笑道:“姚大人此話差矣。朝中當然不是無人可用,皇上更不是心存猜疑。隻是朝中大臣接二連三的,不是被冤入獄就是被殺遇害,皇上豈敢讓諸位臣子涉險,讓不軌之人再斷臂膀。這實乃皇上一片全護棟梁之心,愛臣如親之意啊!姚大人一貫耿直,但百官麵前如此指責聖上,豈不是要傷了皇上的心嘛。”

夏初心裏直有點想笑。也難怪不管朝局如何變換,錢鳴昌都能一直穩坐釣魚台,這圍解的,這台階遞的,這馬屁拍的,真不錯。

蘇縝未置可否地笑了笑,“姚大人以為呢?”

姚致遠臉上紅一陣白一陣,也反駁不出什麼來,草草地說了一句‘臣失禮’,便轉向夏初,語氣多有不屑地道:“夏初,當日官員遇害之時你並不在府衙。京中三位官員慘死,孫尤梁被人滅口還有顧大人遇襲,此三樁這並不是簡單的命案。前情已陳,案情清晰證據確鑿,你能知道什麼,又能查出什麼來?”

夏初對姚致遠點了一點頭,“屬下知道的不會比大人多,但也不少。屬下想請問大人一句,京中官員以及孫尤梁被殺,起因是否是因為孫尤梁的一封狀告蔣家勾結叛匪的折子?”

“沒錯。”

“蔣大人恐怕青城郡事情敗露,故而將涉及官員滅口?”

“正是。”

“因暗殺顧遲章失手,才有的叛匪落網,事情繼而被揭示而大白於朝堂?”

“本官方才已將案情陳述,你不必再囉嗦了。”姚致遠不耐煩地道。

“好。”夏初笑著點了點頭,“既然整件事情的環扣是如此相連的,那麼,是不是隻要證明蔣大人並未殺害京官及孫尤梁,也就可以證明滅口純屬無稽之談?同理,既然沒有滅口之事,也就說明那折子根本空穴來風?折子是空穴來風,那麼青城郡的事,包括藏匿叛匪,也就壓根不存在了?”

“這……”姚致遠撚了撚胡子,把夏初的這番話仔細地消化了一會兒,有點不情不願地道:“差不多吧。”

“所以呀。”夏初笑道:“屬下其實不必知道的太多,再複雜也不過如此而已。”

姚致遠被夏初氣了個仰倒,不禁重重地哼了一聲。他查了這些天的案子,這乳臭未幹的臭小子給他來了個‘不過如此而已’。

夏初沒再理會姚致遠,挺了挺脊背,揚聲道:“有一種說法叫做無罪推定,這個諸位大臣也許不懂,簡單的說來,就是指任何人在未經判決有罪之前,應視其為無罪。”

話音甫落,殿上便有有了輕微地議論之聲。姚致遠皺眉看了看她,“什麼胡言亂語?”

“無罪推定大人沒聽過。那麼疑人偷斧的典故大人總是知道的吧?”夏初道,“因為人很容易會有先入為主的意識,一旦認定對方是凶手,便會依照自己的意識去搜尋聚齊關於這個人有罪的證據,繼而忽略掉很多明顯的漏洞。”

“你這什麼無罪推定,豈非也是先入為主?”

“對!是先入為主,但做無罪的先入為主,其危害要遠遠的低於有罪推定。”夏初沉了口氣,朗聲道:“因為人死不可再生,命去不可再還!蔣家若是有罪,便是滿門抄斬株連九族的大罪,而蔣家若是無罪,那便是維護社稷,平亂退賊的功臣!”

“姚大人,諸位大人,都說茲事體大,倒底有多大?功臣與逆賊,其差別何止雲泥!”夏初指了指姚致遠手中的奏折,高聲道:“僅憑著這漏洞百出的證據,便要說蔣家謀逆,便指蔣大人行凶,便要皇上冤殺功臣?!何為不臣?小人雖是微末,卻以為如此才叫真正的不臣之心!”

蔣熙元從夏初入殿後眼睛就沒離開過她,默默地聽到此處直忍不住要擊節叫好,唇邊忍不住彎起一抹笑容來。

這小妮子,何時學會的扣帽子?一扣還就這麼大。這下眾臣就算再有疑問,再不服氣她一個小捕頭,也要掂量著說話了。

蘇縝高坐在龍椅之上,看著夏初,看著蔣熙元,也看著這一幫肅立的臣子,忽然有一種抽離於外的感覺,仿佛也在從另一個角度看著自己。

他離他們,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