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出反常必有妖,這句話慕夕瑤記得牢靠。可惜任她如何死纏爛磨,都未能從宗政霖口中撬出半個字來。最後耐性耗盡,小脾氣一發,萬事不管,十分豪氣應承下來。
於慕夕瑤看不見處,宗政霖目光柔和,攬著人的手臂漸漸收緊。
嬌嬌,拐你如此懶散之人出門,實在不易。
可惜慕夕瑤不能窺視人心,否則之後也不會暴跳如雷,被宗政霖偷龍轉鳳帶離盛京。
幾日過後,一乘小轎自角門抬進宗政涵府邸。
赫連葳蕤獨自盤坐喜床之上,身旁連個伺候的人都無。抬手扯下頭上喜帕,一應擺設赫然入目,隻那陳設規製,比赫連家旁支小姐也遠遠不及。
這便是侍妾。她曾經最為不齒,男人隨手便能丟棄的玩物。
借了慕夕瑤兒子東風,換來卻是她雷霆一擊。其中因果,早已注定。
喜燭偶爾爆出炸響,除此之外,整個院落十分冷清。一個時辰過後,才聽見零碎腳步聲自窗外傳來。
揭了喜帕,吉祥意頭早被她破去。這時候蓋回去,不過多此一舉。
“赫連主子。”府裏管事起初被屋裏玉貌花容的女人驚豔一瞬,之後驚覺這位竟擅自摘了喜帕,一時不知如何接口。
“何事?”女子聲如黃鶯,煞是好聽。
既是主子,他也管不得太過。若是不好,自有殿下處置。“總管給您派了伺候丫頭。若是使喚不順心,可以報給前院,到時候另有人來。”
管事身後十二三歲圓臉小丫鬟嚇得身子一縮,腦袋埋得更低。換了人來,她就隻能被攆出府去,生計無依。
稍作打賞,送了管事出門,赫連葳蕤才將府裏送來大丫鬟看個仔細。“可有名字?”
小丫鬟看新主子說話輕言細語,大著膽子趕忙回話,“大管事賜了名兒,喚作半月。”
赫連葳蕤眸色一沉。半月……如今離月中過去才幾日,就送了個再隨意不過的丫頭過來。這是覺得她位份低微,不怕得罪?
稍微有身份的丫鬟,也不會如此輕視。打狗還看主人,這是徹底不將她放在眼裏。
就不知這是宗政涵的意思,還是下麵人踩低捧高,胡亂做主。
正低頭思忖間,卻發現一雙深褐色朝靴出現在眼前。
“殿下。”赫連葳蕤緩緩抬頭,笑顏明麗。一旁小丫鬟很有眼力,見殿下進屋,放輕手腳退了出去。
“可曾後悔?”宗政涵神情溫和,眸子卻不見絲毫暖意。這個男人與宗政明雖然麵上看去都是一副君子模樣,但骨子裏卻比任何人都冷酷殘暴。
聽他有此一問,赫連葳蕤輕笑出聲。“不悔,也不能悔。”選定一條路,其餘念想就要斷得幹幹淨淨。
“那本殿一番爭取,尚算值得。”當日元成帝本意是將這女人自名冊中剔除。若不是他記得這女人眼中滔天野望,也不會裝作初生情意,求了老爺子將她指作侍妾。
“你可知慕氏最後動用何人,讓你一敗塗地?”宗政霖側妃,犀利一如既往。
“何人?”慕夕瑤使了她不知情的手段?難怪元成帝對她如此不待見。
“賞花宴當日,三公主宗政蓉曾點評本殿即將入門的側妃陳氏,誇她一曲《暮春》,欲揚先抑三式指法無一不精,整首曲風清雅不俗,耐人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