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您此番給宗政瑩添箱幾何?”鋪了毛毯,置有火盆的車廂中,慕夕瑤縮在宗政霖懷裏,腦袋上頂著毛茸茸的氈帽,襯得玉盤似的臉龐越發晶瑩粉嫩。
話中“添箱”,兩人俱知其意,無非就是宗政霖給了多少好處,才讓東晉關家心甘情願上門求娶個寡婦。
宗政霖伸手取來牙賬,叉了塊醃製烏梅送到慕夕瑤唇邊。
“些許錢銀。”宗政霖撫過慕夕瑤銜了烏梅,正鼓著咀嚼的腮幫子,輕輕一吻落在她眉間。小丫頭操心的事兒還挺多。
東晉關家……卻不是他的手筆。宗政涵手上勢力,拿捏的,不過是迷得關家小爺神魂顛倒的女人罷了。
枕旁風,曆來有之。如他懷裏這個,便是頂頂厲害,極難抵禦得了。
大boss竟是絕口不提……便不會是小數目。慕夕瑤眸子低垂,腦子轉得飛快。
“日後切莫魯莽,若是再傷著自個兒……”宗政霖抬起她下巴,雙眼厲色再無遮擋,“月例減半,私銀充公。”
慕夕瑤美目圓睜,熊熊怒火跳得歡騰。
“殿下!妾還從未聽說哪家男人,會連自個兒女人私房銀子也惦記的!”
“除了本殿,也沒人容得嬌嬌如此放肆。”宗政霖斜斜瞥她一眼,慕夕瑤竟與他提規矩,自尋不痛快。
額……,慕夕瑤睫毛飛快撲閃,好似是這麼個理兒。
諸多不良行徑在前,被宗政霖教訓得啞口無言。旁的還不說,隻她椒房獨寵,好似也沒別家男人容忍得下……
沒了底氣,慕夕瑤撅著屁股往宗政霖懷裏磨蹭。銀錢重要,還是抱boss大腿來得實在。
看曆來沒個怕性的女人如此乖巧服順,宗政霖心裏暗笑。
小女人舒懶得緊。口口聲聲嚷嚷著要劃拉銀子,真到了她手上,又丟給丫鬟,懶於打理。至今這女人都不知曉,他手中無關大事,大半私產契書,早已在官府走過一遭,歸到她名下已有兩月光景。
“殿下,此去溫泉莊子,需多久功夫?”被日頭曬得迷迷瞪瞪,人有些犯困。
宗政霖攬她在懷,拉了大氅覆在她身上。“若是困覺便歇著。還有大半時辰。”
慕夕瑤點著腦袋,臉頰埋進他胸膛,真就這麼極快睡了過了。
宗政霖自抽屜裏隨手取出本慕夕瑤平日愛看的遊記,給她換個舒服姿勢靠著,又去了氈帽,讓人躺得更自在些,這才閑閑翻看起來。
葉開穩穩駕著馬車,一路出了南門,才上庾豐路不遠,卻見前方道旁一茶寮竟圍了許多來往客商,似有熱鬧可看。
常年伴在六殿下身側,自是知曉自家主子爺脾氣。葉開控著馬韁,將車禦使得盡量離人群遠些。也正好避開外間吵雜,擾了兩位主子清淨。
慕夕瑤正睡得沉穩,不想突來一個顛簸,使得宗政霖手臂用力將她護住。人是沒事兒,但終究睜了眼睛。
“殿下?”莊子到了哪裏用得著如此大動靜。若不是宗政霖使力圈了她,慕夕瑤指不定就能被摔出去撞車門上,立馬鬧個沒臉。
宗政霖臉色也不好看。招葉開問話的聲音自然就冷了下來。
“怎麼回事。”
葉開瞪著銅鈴似的虎目,恨不能將眼前笑容儒雅之人一腳拽開。
“主子,馬車被一算命的江湖術士給攔了去路。”
慕夕瑤小臉上還帶著方才睡醒的紅潤誘人,秀發因去了氈帽微微淩亂。宗政霖蹙眉掃過,拉了兜帽將她遮掩了去,這才讓葉開打開車門,掛了簾子。
“便是你攔了去路。”六殿下鳳目半合,見車前配了東坡巾,一身粗布棉袍之人,年約三十來許,麵白無須,就這麼無賴杵著杆命帆,橫在馬道中央。
“在下童山,梧州程淼人士。路經此地,觀氣而來。得遇貴人,欲自薦門下謀個前程,還請恕了在下不請自來,冒昧打攪之罪。”
宗政霖閑閑掃過眼前看似鎮定自若,實則眼中露了打探意味之人。
“你有何本事自薦麾下。”輕拍慕夕瑤微微顫抖的小身板,示意她老實待著,不得玩鬧。
慕夕瑤小手捂嘴偷笑,一雙眼裏盡是算計。
“在下習數術命理逾二十載,可為公子卜卦問吉凶,保您家宅安寧,財帛滾滾,子嗣繁茂,福壽延綿……”一番話下來,端的是舌綻蓮花,聽得慕夕瑤肩膀直打哆嗦。
童山自說得頭頭是道,心裏卻犯起嘀咕。眼前之人威勢暗藏,車架也非尋常子弟所能攀比,連個下仆竟都十分體麵。這位主子爺應是家底豐厚,養個把人在府裏當不在話下。就不知這位喜好如何,可會被他一番話打動。
若是再無著落,此次盛京之行,恐怕隻能慘淡收場……家中情形,已是再等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