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地裏少了個女人,萬靖雯眉間鬱色未見消減。她在意的,是如何取代那個目中無人,且貪心不足的女人,好早些近身侍奉宗政霖跟前。
之前還未想好,不過有了昨日大清早張氏鬧的這麼一出,倒叫她豁然開朗。
“這般走動勤快,庶妃頗有閑暇。”宗政霖如今“大病初愈”,自然得往軍中視察。這女人趁他不在,昨日就來過一回。今次更是獨自進門,連丫鬟都留在了門外。
聽出她話裏輕嘲,萬靖雯冷唏一聲,腳步輕移。一手撫過案幾,特意挑了她身旁鋪了軟墊的交椅坐下。“此來不過是為了了卻上回說好之事。言而有信,妾家裏自小便如此教養。”軟軟頂了回去,無法是說她生養北地,家教粗鄙。
慕夕瑤容色淡淡,似未察覺她話裏輕看。垂眸挑弄指尖護甲,眼瞼低垂處,眸色驟然暗沉。
反應倒是快。她才送了張氏離開,萬氏,這會兒是想“無獨有偶”,將她緊跟著也送回錫城?
“說起那慕氏,妾也不妨多叨嘮兩句。”
自然,時候太短,怕那藥效淺了她病得不夠沉珂。胸前玉佩一直溫熱,可見這女人終究是存了忌憚。也對,六殿下府上女人,鮮有不懼怕那男人威勢。她也隻敢下藥驅離她,而非一舉謀害她性命。
“慕氏顏色殊麗,體態玲瓏。擅邀寵獻媚,喜嬌纏逢迎。城府頗深,極是跋扈。便是府上赫連正妃也得避讓她三分。”
“入府三年餘,連得兩子,甚得殿下看重。這許多時日以來,憑著貌美妖媚,幾近椒房獨寵。”
“不過這些都非慕氏最厲害之處。年輕貌美的女人,皇子府從來不缺。為何殿下獨獨瞧中了她,這事兒上,皇子府闔府百多口人,恐怕也就妾略知一二。”
容貌子嗣都不是她能絆住宗政霖的籌謀,萬靖雯覺得,她還有依仗?這話倒是新鮮,慕夕瑤來了精神。
“容貌家世,性情子嗣,家世她是沾不上邊兒,你是想說,她那性子討了殿下喜歡?”比之前略顯急切,這般表現看在萬靖雯眼中,方覺滿意。
“何止喜歡,簡直是被那女人魅惑了去。”萬氏似恍惚中帶出怨毒,看得慕夕瑤心下一凜。莫非這女人嫉恨於她,竟是比對赫連敏敏更有過之?
“你可知,她藏了個秘密,這世上,恐怕也就妾察覺得出。”陰陽怪氣被她湊近身來,手背也在瞬間被萬靖雯壓住。
周身汗毛豎立,慕夕瑤被她此刻周身環繞的詭異所懾。
這女人……神態不對。
“你這雙手,長得也是極好。青蔥白嫩,像是掐得出水來。難怪能招殿下喜歡。”上輩子建安帝對懋嬪誇讚句“紅酥恬軟”,那女人便趾高氣揚到她宮中顯擺。結果呢,不過是為她設計,落得被珍妃潑了辣油,活該她一雙手燙得皮肉不覆,從此失去建安帝垂憐。可惜啊,那麼一雙巧手,便是她如今想來,都覺得是糟蹋。
如今又叫她碰上個手長得好的,萬靖雯心裏嫉忿,兩輩子積累下來,已是盡皆遷怒到身側輕紗掩麵的女人身上。
被她驟然貼近上來,呼吸都帶著股冷香。鼻尖繚繞著她衣衫上熏得蘇合香味,慕夕瑤眉頭皺了皺。右手拂開她壓著她的手掌,心裏直煩惡心。被個莫名其妙的女人如此親近,很難叫人心情順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