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宮中,蘇藺柔端著架子,沒了赫連敏敏頭上壓著,整個宮中,便由她一人做主。這不,每日傍晚喚來萬氏與兩宮婢,仿著太子妃叫人跟前立規矩。若非清早還得去玉照宮裏請安,蘇藺柔是恨不能早晚兩回叫了人麵前顯擺威風。
“打今兒起都別閑著,做幾雙鞋襪孝敬各宮娘娘。也別覺著妾刻薄你們,拿著你等做的女紅討宮裏貴人歡心。今兒就撂句話擺著,太子爺若是日後到永安宮來,妾也不攔著你等過來串門子。”
木訥立在她跟前,萬靖雯心裏不由冷嘲。蘇氏這女人,當真把自個兒當盤菜了。不攔著她們串門子,無非是篤定她們沒本事截人。
“明兒去淑妃娘娘宮裏請安,你等三人都警醒著些。嘴上笨拙就切莫強自出頭。如今大夥兒可得一條心。”眼神掃過萬氏,那笨拙的,分明指的是她。“至於你二人,之前在宮中待過,這會兒總該更得用才是。”隱隱帶了逼問。
兩宮婢規規矩矩點了頭。經了這許多時日,早對殿下突然降下恩寵沒了指望。如今又是沒份位的侍妾,自然隻能依附永安宮的主子蘇良娣。
“明日請安?”萬靖雯猶豫著給提了個醒兒,“良娣娘娘,這日子是否不大對?”按照規矩,該是再過三日由太子妃領著一道過去。
砰一聲擱了湯碗,蘇藺柔不耐訓誡,“真就是個榆木腦子!討好了淑妃,好生孝敬孝敬,還怕殿下不過來宮裏坐坐?這等好事莫非還得趕著帶上赫連氏不成?”
被她莫名就指著鼻子罵得來勁兒,萬靖雯埋著腦袋,眼底欣喜一閃而過。沒成想這麼個草包,竟還能提攜她一把。
蘇藺柔怕是輕看了淑妃在侍疾一事上,對她與赫連氏如何不滿意。這女人以為撲上去巴結孝敬就能彌補得上?到時候得益,恐怕還得落她這“臨危受命”老實人身上。
“娘娘,太後那處,每隔三兩日,申時過後會有小半刻鍾在後花園走動。”畢竟是太後宮中出來的丫鬟,知曉看人臉色,趕著出主意。
“當真!”蘇藺柔一把拽了那宮婢手腕,已是一副躍躍欲試之態。
“奴婢們不敢欺瞞娘娘。太後老祖宗信佛,後花園東北角擺了一盆小榕樹盆景。聽宮裏老人說,老祖宗養那株榕樹很有年頭。說是佛教那什麼花樹,保子孫基業的。”
蘇藺柔大喜。忙叫了戴嬤嬤往家中送信,怎麼著也得投了太後喜好才成。見她一副成竹在胸模樣,萬氏微微垂了頭顱。
蘇藺柔這女人急功近利是真,偏偏還浮躁,經不起考究。妄圖尋了捷徑攀老祖宗門路,也得她肚子裏有貨才成。
晚間時候,戴嬤嬤一臉難色,將蘇大人告誡她一番話原原本本轉述一回。
蘇藺柔氣得當即便衝著大丫鬟彩陶發了火。明明是她洞悉了大好時機,偏偏家裏當她是個不中用的。除了當她孩童一般訓話,竟是連株盆景也不願替她置辦!
“告誡過你多少回,針腳得細密齊整,多用暗紋最好。”轉身便擰了彩陶耳朵,痛得那丫鬟偏著腦袋,捂著耳朵連連告饒。
“主子您這又是作甚。”戴嬤嬤大驚上前勸了她鬆手。彩陶含著淚珠子,得戴嬤嬤眼色,片刻不敢多留,抱著針線趕緊退出門去。
這般無故遷怒她人,宮裏本就萬事都得提防,若是自個兒帶的人都離了心,這日子還怎麼過得下去!戴嬤嬤心裏喪氣,可麵上還得好好安撫她。“主子若是真想要那榕樹,咱使些銀子,托宮裏公公打點也是一樣。”
“說來還是嬤嬤貼心。本還想著自己家裏人妥貼……哼!這事兒啊,還得勞煩嬤嬤多上上心。”轉眼就露了笑,撒手將麻煩事兒交給底下人料理。
“哎”,戴嬤嬤心下長歎,主子這般勢利脾性……怎就還不知遮掩!
“帶著人去了淑妃宮裏?”赫連敏敏任由小丫鬟揉捏腿腳,自顧閉著雙目養神。對永安宮那位,她是哭笑不得。東宮後院,最沒威脅之人,便是良娣蘇氏。“無礙。此時她去得勤快,更招淑妃不樂見。”
慧儀宮中,慕夕瑤得了家信。果然是於氏親筆,字裏行間透著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