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三這一整日,顧瑾之和朱仲鈞都異常的安靜。
顧瑾之心裏總想起昨夜的夢。
前世的很多事,湧上了心頭。
好的、壞的,一齊湧上來。
而朱仲鈞,腦海裏不時蹦出很多的記憶。
都不是他自己的,而是廬陽王的。
從昨日被顧瑾之敲了下之後,這些記憶就浮上來,而且越來越清晰。
他記得廬陽王在皇宮裏,記性好,騎射好,不僅僅是師傅們,連先帝也讚不絕口。
雖然那時候他才五六歲。
他在先帝跟前,完全蓋住了太子爺的風頭。
和廬陽王一比,其他皇子甚至太子,都沒什麼特色。甚至先帝多次說太子不及廬陽王仁厚……
一句似玩笑的話,讓太子臉色大變。
在坤寧宮的時候,太子才能完全放鬆,跟太後說笑幾句,他們母子感情很好,沒有隔閡。可隻有太後對廬陽王的神色裏有點寵溺,太子立馬就警惕起來。
他的戒備有很長一段時間。
所以,廬陽王傻了之後,他仍戒備。
這大概都成了他的習慣。
說到底,他仍對廬陽王有點兄弟感情的。要不然,廬陽王應該活不到現在的。皇帝那人,雖然小心眼,卻也沒有泯滅人性。
朱仲鈞想到這些,對宮裏的那個皇帝,厭惡倏然輕了些。
可又想起他對顧瑾之的覬覦,朱仲鈞一陣暴怒泛上心頭,拳頭握得有點緊。
——*——*——
到了八月十四,是章和侯譚家老祖宗的大壽,顧瑾之要和宋盼兒去祝壽。
顧瑾之不太想去。
她身上很重,提不起精神。
月事初潮,才第二天,尚未過去。
可能是荷爾蒙有點失常,她心情很壓抑。
宋盼兒卻不同意,笑著攬了她的肩頭,道:“沒什麼大事,以後每個月都有一回,又不是生病,不用嬌氣。你記著娘的話,席上不要飲酒,不要沾了生冷的吃食……”
宋盼兒很怕顧瑾之不能適應改變,所以要求她積極麵對。
況且的確不是病,沒到不能出門的程度。
顧瑾之不想母親失望,點了點頭,回房更衣。
朱仲鈞賴在她的內室不走。
顧瑾之在屏風後麵換衣裳,他就站在屏風外。
丫鬟們隻當他是個不通世事的傻子,請他出去他不動,就不敢多說什麼,任由他隔著屏風和顧瑾之說話。
“……我等會兒去街上逛逛,你想吃什麼嗎?”他問顧瑾之。
顧瑾之這兩天看到他,總能想起那晚的夢,心裏煩,半晌才勉強道:“沒什麼想吃的。”
“聽說街上不少賣兔兒爺的,可要給你買幾個,你打賞孩子?”他又問。
顧瑾之輕輕嗯了一聲:“要玉做的。”
終於正經答話了。
朱仲鈞心裏一喜,笑道:“好。”
他就出去了。
顧瑾之更衣完畢,芷蕾來幫她梳頭。
“明年才及笄……”芷蕾一邊替顧瑾之梳著雙苞頭,一邊抱怨道,“我會梳很多好看的發式呢……還要等一年。”
顧瑾之聽著芷蕾這懷才不遇的歎氣,忍俊不禁,噗嗤一聲笑出來。
芷蕾也笑了:“姑娘總算笑了……這兩天都陰著臉,我們瞧著都心疼。”
“是嗎?”顧瑾之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