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末是跟著譚宥的,平日裏沉默寡言,連譚宥身邊其他下屬都不太相熟。
敢這樣敲甄末大門的,應該隻有譚宥。
可這麼晚,譚宥不會到甄末這裏的。
就算來,也不至於敲門敲得這般急促。
譚宥納罕。
小廝開了門,果然是譚宥。
譚宥隻帶著兩名隨從,快步走了進來,氣勢洶洶。
甄末心底一寒:是因為知道了顧瑾之到莊子上,所以來興師問罪的嗎?
他叫了聲大人。
譚宥沒有回答,直徑往外院甄末住的房子裏來。
甄末沒有書房,外院三間房舍,就是他平常歇腳的地方。
他一步也不敢慢,緊跟著譚宥進了屋子。
一踏入屋子,甄末敏銳聞到了一股子血腥氣息。
譚宥衝他使眼色。
剛剛從黑暗中走過來,甄末心裏又有事,未曾留意。
如今一瞧,跟著譚宥的兩名隨從衣裳皆是血跡斑斑,連譚宥自己也滿身狼狽,臉色蒼白。
甄末忙把自己的小廝攔在門外:“在外頭伺候,沒有吩咐,誰也不準進來。”
小廝道是。
甄末自己關了門。
跟著譚宥的兩個隨從,其中一個右肩中劍,血汩汩流出來,將整個胸膛和右邊胳膊都浸濕了,他站立不穩。
等甄末一關上門,那名隨從牙關一鬆,再也支撐不住,昏倒在地。
甄末心裏警鈴大作,愣在那裏。
須臾他回神,問譚宥:“大人,您這是遇到了伏擊?您傷了哪裏?”
譚宥坐到了太師椅上,因為失血而臉色慘白。
聽到甄末的話,他指了指自己右邊的腰側,道:“挨了一下,破了些皮。你莫要聲張,快去弄些藥酒來,我們止了血要緊。”
甄末道是。
平常流血負傷是常事,所以他府上有上好的止血藥。
他一股腦兒尋了來,全部倒在桌上。
而後,他又去打了兩桶清水,拿了兩隻臉盆進來。
隨從拿了藥,舀了清水,要替譚宥包紮。
譚宥擺手,道:“你先顧好自己,我這裏有甄千戶……”
隨從道是。
甄末就上前,為譚宥包紮。
清洗傷口的時候,甄末又問譚宥遇到了何事。
“遇著了幾個小毛賊,還真有幾分本事……”清洗傷口的時候,有點刺痛,讓譚宥的聲音微頓,“……能傷了我們,卻又不是正經來路,的確不容易。”
京城會武藝的,都有派係。
譚宥在這方麵見多識廣。
他說沒有正經來路,就是對方什麼派別,他看不出來,可能是些地痞流氓。
能傷了譚宥的,很不簡單。
甄末心裏微訝。
“下屬明日就去查。”甄末熟練替譚宥包紮傷口,道,“大人放心,不會叫他們好過的。敢偷襲大人的,若不是魯莽無知,就是有人指使……”
有人指使的可能性更大。
譚宥點點頭。
他道:“你親自去查。我受傷之事,別叫人知曉,更別讓府裏的人知道。”
“府裏”是指章和侯府譚家。
譚宥不想家裏人知道他受傷了。
所以,他連夜到了甄末這裏落腳,把自己處理幹淨再回去。
譚宥交代甄末道:“為首的那個刺客,左邊大腿被我的劍刺了個大窟窿。城裏城裏,誰買外傷藥,都要留意。看到誰右邊的腿是瘸的,就先抓起來,我要慢慢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