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辰之的到來,讓朱仲鈞有點吃驚。
自從一個月前的牢獄之災後,顧辰之很久沒有露麵。
哪怕最好的朋友相請,他也避而不見,在家裏靜養。
顧辰之主動來找朱仲鈞夫妻,定是有事的。
朱仲鈞叫人把他迎到了中堂坐下。
片刻,朱仲鈞放下手裏的事情,進來作陪。
“大哥。”朱仲鈞道。
“王爺。”顧辰之則很客氣,連忙起身。
郎舅倆見了禮,彼此坐下。
朱仲鈞開門見山問顧辰之:“大哥貴人降賤地,是有什麼事吧?”
顧辰之沒想到朱仲鈞如此直接,他咳了咳,道:“不打攪王爺吧?”
“不打攪。”朱仲鈞道,“今日也得閑,在家裏整頓整頓,大哥有事,直言無妨。”
“......也沒什麼大事,我就是想問問,你們什麼時候回廬州?”顧辰之這才道。
朱仲鈞看了眼他,這是想跟他們一起回去嗎?
怎麼突然想到這個?
“雖說先皇孝期隻有二十七天,到底要滿月了才好動身。”朱仲鈞笑道,“我們在京裏住了一年,別說東西不少,就是親朋,也要一一作別。還有太皇太後那邊,自然也要告別一番,一來二去的話,二十五六日能動身就不錯了。”
顧辰之就在心裏算了算:今天初十,還有半個月他們才會動身。
他現在收拾,應該是來得及的。
幸好今天來問了,顧辰之想。
這個念頭,顧瑾之已經有了蠻久的,因為國喪未去,知道朱仲鈞不會走,而且他又猶豫這個決定是否妥當,就拖到了現在。
可到底是有求於人,顧瑾之又尷尬咳了咳,問:“王爺,我想去廬州借住兩年,不知可方便?”
朱仲鈞心底一默:兩年......
這是打算長住啊。
京裏好好的,怎麼突然想去廬州了?若說去散散心,一年半載是可以的。但是去常住的話,就不太方便啊。
畢竟顧辰之還有父母。他父親顧延韜貴為首輔,是不可能也去廬州的、
而顧辰之又是獨子。
朱仲鈞怎麼說,也是外人,哪怕拒絕,也不能由他開口
同樣拒絕的話,顧瑾之去說,會更加妥當。
“自然方便,我歡迎都來不及。”顧辰之先表態,然後才問道,“大哥這件事,和家裏商量了嗎?”
顧辰之總喜歡出些蹊蹺的主意,都是背著家裏的。
就像從前,他非要學醫,把顧延韜氣個半死,這事朱仲鈞還記得。那時候,顧延韜不準他回家,顧辰之就住在藥鋪裏,當時朱仲鈞也在京城,往事曆曆在目。
而後,顧辰之又非要做個大夫,不肯做夫妻口中的正經事,顧延韜又氣了一回。
在這個時代下,大夫的確是低賤營生。
現如今,顧辰之連兒子都沒有,還要去廬州,顧延韜隻怕更加生氣了。
這不是叫顧延韜斷後嗎?
為了顧辰之的事,顧家大夫人急得一夜間白了頭發,怎麼到了顧辰之這裏,就不肯為父母考慮半分呢?他今年都快三十六了,還無子,可能要斷後,他一點壓力都沒有嗎?
連朱仲鈞這個在後世活了一輩子的男人,都覺得子嗣是件大事。
朱仲鈞覺得顧辰之這個人,活得有點任性自私。
他不太欣賞這種性格。
朱仲鈞是個重視權欲的人,所以他和顧辰之,道不同不相為謀。
但是他尊重顧辰之,因為顧辰之是顧瑾之的大哥。
顧瑾之的家人,朱仲鈞都極力去體諒他們。
“......還沒有商量。”顧辰之道,“先來問問王爺和七妹,不知你們方便與否......”
“我們是方便的。”朱仲鈞道,“大哥和家裏商量好了。若是家裏都同意,隨時可以告訴我。等我們定了啟程的時辰,我再派人告訴大哥。”
“那我收拾收拾,不日跟你們啟程。”顧辰之笑道。
他這是不打算先和家裏商量了。
朱仲鈞錯愕。
送走了顧辰之,朱仲鈞連忙進內院,把這件事告訴顧瑾之。
顧瑾之正在收拾東西,忙得焦頭爛額,聽到這話也是一怔,道:“我大哥要去廬州?他去也好,聽說這幾年他醫術越發好了,再廬州開個醫館也是造福百姓。隻是,我大伯能答應嗎?”
“我聽他的意思,他是不打算和家裏商量的。”朱仲鈞又道,“大概是臨行前一天,和家裏說一說,不管他們同意不同意,他都要走了......”
“那我大嫂呢,孩子呢?”顧瑾之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