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後,候魏峰的精神狀態也已經不正常了。
謝鐸銳慢慢合上筆記本,靠在溫暖柔軟的床頭,他深深地吸了口氣,將心底不由自主湧起的黑暗情緒給壓了回去。
他草草地看過,在整容醫院的時候,程嘉澍幾乎每晚都會對候魏峰講他腦海裏過去的那些事情,謝鐸銳沒有找到程嘉澍為何會有如此深的執念的記載,隻看到了一兩句候魏峰的判斷。
謝鐸銳想了想少年時期的事情,按照現在的話來講,那時候的程嘉澍幾乎是他們一群人裏麵的吉祥物,他性格好長得好,再加上本身有病,幾乎所有人都護著他,而自己……那時候自己雖然性情頑劣,但是對兄弟他向來很好。
說不定他什麼時候就安慰過程嘉澍,可是他安慰過程嘉澍那麼多次,程嘉澍身體不好,和他們一起外出的時候常常出問題,他甚至無數次地救過程嘉澍,誰知道哪次就被程嘉澍記在了心裏?
當然,他其實也不是很在乎程嘉澍到底在想什麼,他不想去了解這個人腦海裏在想什麼,心裏在想什麼,他隻需要知道,程嘉澍必須死,就可以了。
唯一讓謝鐸銳不解的隻有一點,當初真心實意拿程嘉澍當兄弟的不止他一人,為什麼程嘉澍就記住了他?
難不成是運氣太差?初次之外,他實在是想不出其他更好的解釋了。
這件事結束之後,也許他該去廟裏燒香去去晦氣,再招惹這樣的人倒是無所謂,可是再讓謝如安因此受傷,他就不能原諒自己了。
不知不覺間時針已經劃過兩點,謝鐸銳揉了揉微微發脹的眼睛,起身將日記本放在了書桌的抽屜裏,接著他去衛生間裏洗了把冷水臉,初冬的水溫已經冰涼徹骨,謝鐸銳看著鏡子裏略顯陰沉的自己,愈加清醒了。
他不能和一個神經病去理論,這樣隻會將他帶進溝裏,畢竟神經病的思維可不是那麼好理解的,當年他對無法理解程嘉澍,更何況是今天。
“哥?”
房門被人打開,傳來謝如安輕輕的聲音,謝鐸銳猛然從回憶裏回過神來,他看到鏡子裏的謝鐸銳緩緩地吐出一口氣,用毛巾擦幹臉和手,轉身向衛生間外走去,某些陰暗的情緒在他眼底慢慢褪去,他的嘴角不由地露出笑意。
“怎麼了?”謝鐸銳出門就撞到了迷迷瞪瞪站在衛生間門口的謝如安,他半抱著謝如安讓他坐到床上,用被子將人裹起來,笑道:“醒了?”
謝如安漸漸清醒過來,他摸了摸謝鐸銳冰涼的手,又探過腦袋和他貼了貼臉,皺眉道:“你還不睡覺在幹嘛?”
謝鐸銳失笑,掀開被子也坐了進去,他舒服地將人抱在懷裏,親了親他的發頂,道:“剛辦完事,正準備睡覺你就過來了,怎麼了?”
謝如安用沒受傷的那隻手握住謝鐸銳的手搓著,抬起頭在他下巴上親了親,“就半夜突然醒了,想起之前跟你說我要爬你一輩子的床來著,做人不能食言,所以我就過來了,本來想悄悄的,可是發現你居然還沒睡。”
“是啊,來得正好,一起睡?”謝鐸銳心裏熨帖,隻覺得一瞬間從陰暗的地獄到了溫暖甜蜜的天堂,他抱住懷裏的人揉了揉,“明天早一些的時候我叫醒你?”
謝如安在準備點頭,被窩裏突然傳來一陣響動,他臉色爆紅,頓時不說話了。
隻是他不說話,不代表被窩裏的某些動靜也會消停。謝鐸銳剛才還聽清,隻覺得這小鬼突然莫名其妙臉紅了,他奇怪地正準備說什麼,愣了愣,又住了嘴。
“咕嚕——咕嚕嚕——”
……
謝鐸銳:“噗。”
“……”謝如安有些惱羞成怒,翻身從他懷裏爬了出來,麵紅耳赤地怒道:“有什麼好笑的!晚飯沒吃飽啊!用左手吃東西能吃多少,活生生被餓醒了!很好笑嗎!”
謝如安傷了右手,很是影響日常生活,先前吃晚飯的時候其實謝鐸銳就注意到了,但是當著家人的麵給謝如安喂飯,恐怕他爸能當場掀桌子走人,他就算不顧忌他爸生氣,也得多關照老爺子的心髒,當時還想著之後讓保姆給他做點甜點點心什麼的,後來事情一多,他就給忙忘了。
“你還笑,你真的很沒有同情心,”謝如安紅著臉,麵無表情地斥責道:“有你這麼當哥哥的嗎?”
謝鐸銳失笑,道:“沒,我真沒覺得好笑,我就覺得你這樣挺可愛的,晚上臉色慘白的小樣兒看得我挺心疼。”
謝如安被他笑得徹底沒了脾氣,無奈道:“哥,幫我煮碗麵?”
“好的,沒問題,”謝鐸銳把人拉下來,在他唇上狠狠地親了一口,這才翻身下床,對跟著自己爬下床的謝如安道:“小聲點兒,別把爺爺他們吵醒了。”
謝如安點點頭,握住了謝鐸銳的手。
“你喂我?”
“我怕你糊自己一身,這麼晚了,我懶得給你洗澡,對了,你今晚是不是還沒洗澡?”
“……我待會就去洗,保證洗完澡再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