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梁淺和胡公公兩人,單獨在殿內,足足呆了近一個時辰。
他們兩個交談的時候,就隻有秋靈在門口守著,並沒有太後的人。
太後等人則在隔壁,因為時間有些久,她們都等的有些焦灼不安。
蘇梁淺和胡公公兩人一起出了殿,去找太後。
“太後,我想和胡公公一起去看看皇上。”
太後看到蘇梁淺,本來是想問她事情審訊的進展的,聽她說要去瞧瞧皇上,略微遲疑了片刻,沈大夫人當即幫著蘇梁淺道:“皇上一貫看重淺兒,現在他出了這樣的事,淺兒去看看也是應該的。皇上以前身體康健的時候,時不時的也單獨召見淺兒,不會有人懷疑的。”
太後剛剛遲疑,也不是不讓蘇梁淺去見慶帝,她隻是想讓蘇梁淺晚點去,和她說說胡公公有沒有交代什麼。
“十二,你同我一起。”
蘇梁淺見太後應允,點名夜思靖。
夜思靖雖然是因為慶帝在冷宮呆了多年,但也是因為在冷宮和賢妃相依為命的那些年,他是個至純至孝的孩子。
雖然對慶帝的感情,遠不如賢妃,甚至連蘇梁淺都比不上,但現在慶帝出了這樣的事,他心裏還是很擔心的。
尤其,自慶帝出事後,夜思靖連慶帝的麵都沒見著,他更加擔心。
因為沈家的事,蘇梁淺對慶帝有恨,在她看來,慶帝要死了,那都是活該,她對慶帝的身體情況,並不是那麼在意,領著夜思靖跟著胡公公去看慶帝,就是走個過場。
寢殿內,門窗緊閉,光線昏暗,慶帝躺在床上,臉色鐵青,尤其是腦門發黑,蒼白的嘴唇,也略微有些發紫,她精通醫理,一眼就能看出慶帝明顯中毒的痕跡,不但如此,慶帝還瘦了許多。
也不知他是痛苦掙紮還是為什麼事情發愁,就是在昏迷當中,也是抿著嘴唇,眉頭緊鎖。
“父皇。”
夜思靖直奔慶帝昏睡的大床,他跪在床邊,也不管是慶帝還在昏睡,可能根本就聽不到他的話,就和往常一樣,向慶帝請安,和他說話。
蘇梁淺則在一旁站著。
她知道慶帝雖然昏迷了,但還是有意識的,是能聽到夜思靖說話的。
蘇梁淺在邊上站了一會,轉身看向胡公公,指了指外麵的位置,胡公公會意,跟著她一塊離開。
“皇上會醒嗎?還是會一直昏迷下去?”
蘇梁淺打算在胡公公這裏了解下情況,晚點將胡公公支走,給慶帝把脈。
“七皇子給我的藥,奴才減了一半的伎倆,沒想到藥性還是這麼猛。皇上從昏迷到現在,中途醒了兩次,但是人很虛弱,話都說不出來,得附到他嘴邊才能聽到他說什麼,而且很快就又睡了,奴才擔心這事被七皇子知曉,到時候會有更大的麻煩,誰都沒告訴。”
蘇梁淺點了點頭,“七皇子給你的藥,你拿一點給我。”
蘇梁淺打算回去研究一下,研製出克製的解藥,以備不時之需。
“樂安縣主稍等,奴才這就去。”
胡公公話落,轉身離去,很是放心的將這裏交給蘇梁淺和夜思靖。
蘇梁淺見胡公公轉身離去,進去找夜思靖,還沒看到他人呢,就聽到興奮的叫聲。
“縣主,樂安縣主!”
蘇梁淺聽到夜思靖興奮激動的聲音,結合之前胡公公說的話,心中有了某個猜測,加快步子,跑著進了寢殿的內室。
蹲在床邊的夜思靖已經起身,他看到蘇梁淺,神色一如他之前叫蘇梁淺時的激動興奮。
“不許那麼大聲!”
蘇梁淺看著床上已經睜開了眼睛的慶帝,並沒有多麼的驚訝,但是在聽到他口吃清晰的說話聲時,卻狠狠的吃了一驚。
剛剛就在外麵,胡公公很是小聲的和她交代,慶帝身體虛弱,就算醒了,說話都沒力氣,要耳朵湊過去才能聽清他說什麼,但是現在,慶帝這說話聲,雖然談不上中氣十足,不過還算正常,他的臉色是很難看不錯,但是那眼神,卻是清醒的。
蘇梁淺看著這樣的慶帝,心中有了思量。
他這是已經懷疑了。
也對,一個多疑的人,發生這樣的事情,對身邊的人,怎麼可能不生出疑心?
夜思靖被慶帝嚴厲又警告的口吻嚇了一跳,怔怔的,抿住了嘴唇,一個字都沒有。
慶帝見狀,難看的臉,稍稍好轉,他眼睛上翻,看向蘇梁淺,用眼神示意蘇梁淺到自己麵前來,隨後又開口叫夜思靖。
蘇梁淺和夜思靖兩人齊齊到床邊蹲下。
“父皇可是哪裏不舒服?”
“皇上可是有什麼話要對我和十二皇子說?”
相比於夜思靖著急的關心,蘇梁淺問的話,更合乎慶帝的心意。
“皇上放心,我已經將胡公公支走了,現在殿內,就隻有我們三個人。”
蘇梁淺見躺在床上的慶帝明明都看不到什麼還四下張望,寬慰道。
“朕身邊有奸細,朕是被人算計了。”
慶帝眼睛發黑,說這話時,是一臉的憤恨。
“皇上懷疑誰?”
蘇梁淺問,直奔主題,一針見血。
“胡公公。”
慶帝話落,又重複著道:“朕懷疑胡公公和老七早有勾結,對朕下毒,意圖逼宮造反!”
慶帝自己就是用類似的這種方式上位的,猜測評估,還真是相當的精準,口氣也非常肯定。
“胡公公伺候皇上多年,對皇上一直忠心耿耿,胡公公又不傻,為了七皇子那樣的人背叛皇上,應該不會吧?”
慶帝已經認定了胡公公的背叛,冷哼了聲,“誰知道他被老七捏住了什麼把柄?”
“那皇上呢?七皇子是知道了皇上您的什麼事情作為威脅的籌碼?到底是什麼事,讓皇上您都投鼠忌器?”
蘇梁淺這一問,讓慶帝心虛的,眼神都躲閃了起來,他很快將話題繞開,“現在不是說這些話的時候,你和老七一貫不對付,他又是個心思狹隘手段狠毒的,對自己的親生父親都能下手,一旦他篡位成功,你,乃至沈家,都不會有好果子吃。”
慶帝知道蘇梁淺的脾氣,他心裏對她存著不滿,她也是一樣,他要這時候端著皇帝的架子威脅蘇梁淺,隻會適得其反,還不如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蘇梁淺和夜傅銘有過節,相互不對付,現在自己在位,蘇梁淺才有這樣的好日子過,一旦坐在自己那個位置的人換成夜傅銘,他不會給她好果子吃。
蘇梁淺是個聰明人,慶帝不相信,這樣淺顯的事實,她都看不明白。
蘇梁淺抿唇,讚同的微微頷首,問道:“那皇上想我怎麼做?”
慶帝和蘇梁淺對話,完全沒將夜思靖放在眼裏。
“現在是胡公公日夜守著朕,朕寢殿的這些人,都是他和夜傅銘的人,你去聯絡沈家以前的舊部,讓他們救駕!”
蘇梁淺依舊抿著嘴唇,似乎是在思量著些什麼,半晌開口道:“皇上,我外祖父他們去世的時候,我還那麼小,哪裏知道那些部下是忠心於他的?而且皇宮是禦林軍把守的,我要帶人入宮,他們肯定不會同意,這要廝殺起來,這些事情肯定就會外傳,屆時百姓也會議論紛紛,如果被明王知道,他將皇上的那些事情都公布出去,這可怎麼辦才好?”
蘇梁淺一臉認真的分析,言語間都是為慶帝考慮著想。
慶帝整個人一怔,他隻想早點將胡公公除了,毀了夜傅銘的計劃,卻將這茬給忘了。
是啊,如果夜傅銘將那些事情都公布出去的話,他這段時間的忍耐犧牲不就白費了嗎?還有蘇梁淺,她說不定還會給他雪上加霜。
慶帝頓時猶豫糾結了起來,他腦子沉沉的,亂糟糟,半天也沒想出好法子來,問蘇梁淺,“那你說怎麼辦?”
蘇梁淺心裏已經有了主意,卻沒馬上開口,而是思量著,過了一會才道:“禦林軍統帥,是皇上的人吧?不過皇上現在肯定不能見他,這樣,皇上您拿個什麼信物,或者書信一封給我,由我去找他,到時候裏應外合,我和十二來見皇上一麵太不容易,明王最近和朝中的許多官員走的也很近,似有拉攏之意,皇上要盡快做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