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一章:傳位夜思靖(1 / 3)

慶帝直直的盯著背對著他的蕭有望,臉色已經不是鐵青二字可以形容的了,而其他大臣看慶帝時,完全不似以往般敬畏,而是充滿了耐人尋味的質疑,更是讓他眼神陰鳩的仿佛要吃人。

慶帝內心慌亂,從未有過,無與倫比的慌亂,他恨的想要殺了蕭有望。

這幾個月,他在夜傅銘麵前,明明是君王和父親,卻低聲下氣忍氣吞聲,還有之後被下藥,他躺在床上數月,餓著肚子假裝昏迷,配合著蘇梁淺遭受這樣的罪,就是為了不讓這件事外傳,但是現在,卻有人當著朝中所有大臣的麵,堂而皇之的說了出來,弄的人盡皆知,他如何能不慌不亂不虛不懼?

慶帝的內心,是完全不遜色於夜傅銘的崩潰。

他不能承認,他絕對絕對不能承認!

蕭有望他們知道了又怎麼樣,證據掌控在夜傅銘手上,蘇梁淺壞了他的美夢,他對她的恨意絲毫不遜色於自己,他肯定不會交出來的。

沒有證據,任何對他的指控,都是他可以給他們定罪的證據。

“一派胡言,簡直是一派胡——咳咳——”

慶帝打定了主意,手指著蕭有望嗬斥。

他聲音大極了,簡直就是咆哮,仿佛是試圖用自己的聲音,壓過蕭有望的,還有底下那群大臣不敢置信的竊竊議論聲。

因為聲音太大,再加上身體虛弱,情緒激動,話都沒說完,就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既然不是真的,皇上這麼大反應做什麼?”

蘇梁淺慢慢悠悠的反擊。

沈大夫人被蕭有望的話,震的良久都回不過神來,內心更加悲痛。

她對太後不滿,憎恨慶帝,是因為他們不相信沈家的忠誠,竟然相信沈家會有人投敵叛國,但是她沒想到,這件事,從頭到尾,竟然是慶帝一手策劃的。

比起其他大臣,深受這件事傷害的她更加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實,一直到蘇梁淺開口,她才稍緩過來一些。

她咬著嘴唇,有些機械的推開蘇梁淺,朝著慶帝的方向走,“你為什麼要那麼做?到底是為什麼?”

她歇斯底裏,聲音尖銳的,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量在咆哮,整個人的情緒儼然也是崩潰的。

“沈家到底是哪裏對不起你?哪裏?你和沈家走的那麼近,我們誰薄待了你?你為什麼要針對陷害他們?你可是皇帝啊,身為一國之君,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和敵軍勾結,誅殺替你守護江山百姓的忠臣?”

沈大夫人覺得自己要瘋了,她不是在質問,而是在泣血。

“活該,活該啊!北齊自我夫君他們走後,國運衰退,就連鄰邦小國也屢屢侵犯,天災不斷,這就是對你這樣的暴君昏君的報應,北齊要是國敗,那就是敗在你這樣的人手上的,真應該讓北齊所有人都知道,他們跪拜的君主,實質是個多麼令人唾棄的小人!”

雖然慶帝極力否認,但是沈大夫人毫不猶豫的選擇相信了蕭有望的話。

蘇梁淺的態度,和她做的事情,足夠說明一切。

蕭有望說的就是事實。

不僅僅是其他人,半數以上的大臣,都相信了蕭有望的話。

沈大夫人罵完,大笑,笑著笑著,又癱坐在地上,痛哭。

她試圖站起來,但是渾身無力,一點力氣都沒有。

她就那樣坐在地上,捂著胸口在那痛哭,悲痛又絕望至極。

慶帝聽沈大夫人說要將這些事情公諸於眾,更加惱火起來,簡直跳腳,“朕說了,朕沒有,這是血口噴人!蕭有望,你到底有什麼目的?蘇梁淺給了你什麼好處,你竟然敢在大殿上汙蔑朕,蕭鎮海,你是怎麼教導兒子的,他私下勾結老七還不夠,又投靠蘇梁淺,如此三心二意,這就是你教的好兒子,他學的是誰?”

慶帝這會已經是六神無主,他根本就無從顧忌一國之君在朝堂上該有的儀態,他滿心隻有一個念頭,就是不能承認這事,他要將這事遮掩過去。

他是皇上,他說什麼就應該是什麼,等這次的事情過去,他還要繼續做皇帝,做高高在上的皇帝。

蕭鎮海聞言,從人群裏站了出來,他沒有任何辯解,也沒有嗬斥蕭有望,而是朝著慶帝的方向跪下。

這事是真是假,他比誰都清楚。

現在的局勢,對慶帝來說,並沒有任何優勢,反倒是一切都在蘇梁淺的掌控之中,該站在誰一邊,蕭鎮海不傻,已經有了計較。

“沈家保家衛國,忠心不二,皇上沒有任何緣由還是殺了他們,如此行事,實在讓人心寒。現蕭家在朝堂上也是掌控了實權,我跟隨七皇子多年,知道他太多秘密,他身後又沒有助力,再加上蘇傾楣的事,蕭家若真的助他登基,將來就是第二個沈家,我也不會有好下場。忠臣不事二主,我確實辜負了七皇子的信任,但是在為人臣子之前,我還是個人,是蕭家的人,是我父親的兒子!”

蕭有望字字鏗鏘,是從未有過的凜然正義,他說著,邊取出了藏在靴上的匕首,一刀用力的刺進自己的胸口,“這一刀,是我欠七皇子的,我蕭有望就是個不忠之人,我今日發誓,今後不管是哪個皇子繼位,我都不會入朝為官!”

蕭有望這一下,用了很大的力氣,這個匕首的匕身都刺入了他的胸膛,他的速度又快又猛,鮮血四濺,他痛的嘴角都滲出血來。

“有望!”

蕭鎮海臉色大變,大叫了聲,在蕭有望倒地前,將他抱住。

“太醫,快去幫忙找太醫,父親這就帶你去找太醫!”

蕭鎮海看著臉色蒼白的蕭有望,急切的很。

蘇梁淺也大感意外,上前要幫蕭有望止血,被他拒絕。

蕭有望強撐著,推開蕭鎮海,隻讓他扶著自己,看向慶帝,因為疼痛,額頭不住又冷汗冒出來,但是他卻哼都沒哼一聲,倒是叫一些人刮目相看。

“我父親自小就教導我,要忠君愛國,做個忠臣,他對皇上的忠誠,也是有目共睹。是我覺得他偏心二弟,才私下與七皇子來往,所有的一切都與他無關,也與蕭家無關,我隻是為沈家鳴不平!”

他話落,又看向急的渾身都在發抖的蕭鎮海,“父親,兒子不孝,也辜負了你的期盼!”

蕭鎮海搖頭,抱住蕭有望。

蘇梁淺看著急的不行的蕭鎮海,開口道:“侯爺,你帶蕭公子去隔壁休息,速速去太醫院請太醫!”

這時候蘇梁淺下的命令,沒人違抗。

蕭鎮海將蕭有望帶出了金鑾殿,蘇梁淺並沒有堅持替蕭有望包紮。

蕭鎮海是個武將,這種傷口包紮,他肯定是能處理的。

蘇梁淺看著蕭鎮海急衝衝抱著蕭有望離去的背影,心裏是很深的對蕭有望的欣賞。

蕭有望是受了傷不假,可能還是重傷,但是他這傷配合著他說的那些話,為自己和蕭家都博得了一個好名聲,不管事態如何發展,都可保蕭家在這場漩渦中毫發無損,巋然不倒。

以小博大,這對蕭家來說,可以說是不賠本的買賣。

蕭有望是個聰明又懂得取舍的人,這樣的人,幸好不是她的敵人。

“皇上,哈哈,皇上?”

沈大夫人坐在地上,抬頭看慶帝,那一聲聲皇上叫的,譏諷的意味十足。

“你敢說你沒做?你還要狡辯到什麼時候?你要是不心虛的話,就不會被七皇子牽著鼻子走這麼久,你敢發誓嗎?如果蕭有望說的屬實,那你就不得好死!”

沈大夫人咬牙切齒的,眼神更是深濃的化不開的怨念,詛咒慶帝。

慶帝看著底下那一個個大臣,他們對他的不信任,直接表露在了臉上。

慶帝看著殿下烏泱泱無比齊全的大臣,腦子裏不停的冒出三個字,完蛋了完蛋了。

他臉上抽抽的,越發的劇烈,那種不受控製的抽動,讓他張著嘴,卻怎麼都說不出話來,不僅僅是臉,就連手也是,渾身上下都在抽搐。

夜傅銘看慶帝這樣子,沒有半點兒子對父親該有的擔心,反而大笑,隨之附和沈大夫人的話,譏誚道:“發誓?他怎麼敢?要是誓言應驗的話,他不就不得好死了?我的父皇,這麼愛惜性命的人,怎麼敢呢?哈哈,報應,沒錯,這就是報應!”

夜傅銘大笑著,一步步朝慶帝逼近,那眼神,是滿滿的幸災樂禍。

父不父,子不子,可悲又可歎,但蘇梁淺看著,卻覺得痛快。

就是這兩個人,害了她和沈家,以最殘忍的方式,現在,就是他們自食惡果。

沈大夫人也覺得痛快,異常痛快的那種,但是她卻半點也高興不起來,她覺得心痛,心太痛了,歇斯底裏的,讓她絕望。

她也說不出話來了,手撐著地,嚎啕大哭。

她說不清哪裏難受,但就是難受,那種滋味,讓她恨不得死去。

明明是她期盼了那麼久的事情,現在得償所願,應該高興的,她為什麼會覺得心如死灰般難受?

“你,你們——”

慶帝費了好大的力氣開口,嘴角都是歪著的,十分的不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