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源本來已經氣暈了。
這話一聽,忽然有些呆怔。
也對。
“安哥兒也養?”
要是陸見安也養,那就不一樣了,誰家也沒有拿著自家銀子打水漂的事情。
陸見安養!那就有了七八分把握。
不由得心裏一動。
“是啊!我師父這兩天正在蓋地籠和火牆,說是冬裏養蠶就靠這個,不相信,您明天過去看看,家裏的佃戶就是幫工。”這一下他有信心了。
不怕說服不了爹。
跟著師傅有肉吃啊。
馮氏搖頭,“那也不成啊!冬裏蠶吃什麼啊?你師父就是蠶神娘娘的弟子,也不能自己變出來桑葉啊!”
她可不看好。
不是馮氏不看好!是個人也不會看好的。
這也是陸見安沒去和村裏人說去。
這一說不知道多少人會笑話他們腦子有毛病。
還真把自己當成蠶神娘娘的弟子了。
“娘,我師父說了行就是行!你自己想一想這些日子我師父那一樁樁的事情做的是別人想得到的?可是人家硬是自己挑起了整個陸家,還過得不錯,現在家裏頓頓都是糙米飯,還是幹飯,隔三差五吃一頓肉。
日子過得不比那些大絲坊差,您好好想一想,過了這個村可沒這個店。我師傅也是看著咱們是一家人,要不然說不準還不告訴我呢。”
徐蒙山從來也沒有真正的麵對要撐起一個家。
剛才看著父母無奈的悲哀神情,那悲憤,那窘迫,那些隱藏在麵具底下的慌亂。
這個冬日不好過。
他第一次明白了他作為家裏的男人,要做的事情。
現在他是家裏的頂梁柱。
他的那一份收入就是家裏的依靠和支撐。
要是沒有了,父母妹妹都要餓死。
以前他從來沒有擔心過餓死。
大概徐家再不濟也不至於餓死人。
可是她們現在麵臨了,麵臨和其他的佃戶,村裏的每一戶人家一樣的境遇。
他們有可能餓死。
徐蒙山忽然覺得,自己必須博一次。
就像師父每一次博一樣。
師傅可以支撐家業,比他還還小。
那麼他有什麼不行?
徐源沉默半晌。
“山子,爹老了,有很多事情還是有了顧慮,咱家的情況其實這個冬裏支撐下來沒問題,家裏的銀子,你爹這些年多少也攢了一些。
比不上你二叔財大氣粗,可是支撐兩年家裏開銷還是沒問題。
可是你說的事情,那就要是要我們拿著全部的身家要跟著你師父幹!
要是賠了,我隻能告訴你,那就真的傾家蕩產了,兩個回轉餘地都沒有了。這些銀子,本來是爹攢著給你娶媳婦的。
你要是不怕,那咱就拚一次。”
徐源怎麼能不害怕。
家裏什麼情況,他比誰都心裏清楚。
一共隻有四十兩銀子。
這些是他們兩口子全部的身家。
本來指望著攢一些,說不準徐蒙山以後也能開一個小絲坊,可是現在……
徐蒙山握緊自己親爹的手,“爹,您聽我一次,就算是這一次銀子沒了,不出三年,你兒子也能在給你們掙一份家產回來。肯定比現在的更多,這一次您相信我,相信我師傅絕對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