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
穎宇帶黃春走進教堂。
空曠的教堂裏,黃春遲疑地穿過大廳緩緩走向耶穌像。
德國神父容華史看著孩子的背影,對穎宇道:“叫這孩子到育嬰堂先幹點雜活吧。可今後你打算怎麼辦呢?”
穎宇:“我得叫她爸爸出麵來領她。我繞世界一放風,不怕他不出麵。”
黃春站在耶穌像前,好奇而又莊嚴地望著。
教堂響起了鍾聲。黃春孤零零地站在教堂裏……
白宅大門口。
穎宇走到門口剛上台階,拐子突然從牆角跑出來,連聲叫著:“三爺!”
穎宇:“喲響!拐子!你在這兒幹嗎呢?”
“等您呢!有日子沒見了,給您請安來了。”拐子說著忙請了個安。
“行了,行了!有什麼事兒快說吧!”
“那什麼,……那不是那誰,……您知道啊,武貝勒他……”
“噢,貴武那個王八蛋叫你來的吧?”
拐子笑了:“沒您不聖明的。”
穎宇:“這小於躲了我快一年了吧?怎麼今兒想起我來啦?”
“他說有什麼事兒都好商量,叫您千萬別記仇!”
“甭跟這兒瞎繞搭我。你告訴他!閨女、兒子全在我手裏呢,有本事他這輩子甭見我!”
穎宇轉身就走,拐子忙上前攔:“三爺,三爺!”
穎宇:“我跟你說不著!叫他自己來!想躲著我,沒門兒!”
白宅馬號。
季宗布從圈中拉出一匹馬,陳三兒也拉一匹馬出來,交給站在院中的景琦。景琦接過馬韁不知所措地望著季宗布。季宗布什麼也不說,牽著馬就向外走,景琦猶豫片刻,也牽馬跟了出去。
陳三兒擔心望著。秉寬早溜了出去,向白文氏稟報。
“您快去瞧瞧吧,季先生他,他跟景琦……”白文氏站著沒動。
秉寬急得:“再去晚了,就走了……”
白文氏一動不動看著秉寬。
秉寬更急了:“他們拉了兩匹馬,您聽明白了嗎……”
白文氏依然冷冷地望著秉寬。
秉寬:“萬一出了事,……找……”
白文氏還是冷冷地望著。
秉寬一下子泄了氣,“我……還是少廢話吧。”再找景琦和季宗布,已沒了影兒了。
校場。
季宗布扶景琦上了馬:“敢騎嗎?”“敢!”季宗布又問:“不怕摔?”
景琦幹脆地:“不怕!”“走。”季宗布先讓他在前邊騎行,轉身上了自己的馬,看有段距離了,季宗布突然兩腿用力一夾,一抖韁繩,坐下馬猛地竄出,越跑越快,飛快從景琦坐的馬旁掠過。
景琦的馬小跑著突然受驚,奮蹄往前一竄。景琦收不住,從馬上摔下,坐在地上暈頭轉向。
“起來,起來!騎上去!”季宗布勒馬掉頭,大聲吆喝。景琦狼狽爬起,抓住韁繩費力地爬上馬背。
“跟我來!”季宗布揚鞭催馬,再次從景琦身旁掠過。
景琦策馬,追趕著前麵的季宗布……
白宅二房院北屋。夜。
穎軒躺在被窩兒裏。白文氏上炕正在鑽被窩兒:“嗬!這被窩兒裏真涼!都幾月了,冷得邪乎!”
“鑽我被窩兒,我焐了半天了,暖和著呐!”穎軒掀起被子,白文氏忙往過鑽,腿剛一伸過去忙又縮了回來,瞪起了眼:“你又弄好些爛石頭擱被窩兒裏!”
穎軒耍賴地:“文房四寶!文房四寶!”
白文氏氣得大叫:“什麼寶?!我都給你扔出去,你信不信?!”
穎軒嚇著了:“信!信!你別過來了,你還在你被窩兒裏睡不結了嗎?”
白文氏躺回自己被窩兒:“你猜怎麼著?今兒季先生帶景琦出去,給他買了‘驢打滾兒’,他愣顛兒顛兒地跑回來給我送兩塊,叫我嚐嚐,你說這孩子是不是懂事兒了?”
穎軒:“這有什麼新鮮的,前兒還給我送兩塊他奶奶給他的綠豆糕。”
白文氏:“祖上顯靈了吧?可他整天和季先生這麼瞎跑,也不正經念書,這也不是個事兒吧?”
“你呀,整天就知道瞎忙,你去那屋看看。”
“看什麼?”
穎軒不語,白文氏疑疑惑惑爬出被窩兒,披上衣服撩簾子向屋外望去,見東裏間還亮著燈。她走了過去,見景琦在油燈下正趴在炕上看書。白文氏很是吃驚:“景琦!你怎麼還不睡?!都什麼時辰啦,還看!”
景琦聚精會神管自看書,沒有理睬白文氏。見她不走,景琦翻個身仰臥,兩眼卻始終沒離開書,咕噥了一句:“哎呀,別搗亂!”
白文氏不再說什麼,悄悄離去。
白文氏返回臥室,又鑽進被窩兒:“看書呢。問他兩句還挺不樂意,說我搗亂。
我成了搗亂的了!”
穎軒:“他天天這樣,看書的時候最討厭別人瞎打岔兒!”
白文氏:“邪了門兒了,這季先生瞧著稀裏嘟當的,他怎麼就把這孩子給治了?!”
穎軒:“一物降一物,季先生不是凡人!”
範記茶館單間。
桌上擺著酒菜,武貝勒焦急不安地來回走著,不時掀簾子往外看,又坐到椅子上衝著酒菜發愣。突然間,他聽到外麵範掌櫃在熱情地連聲叫著“三爺”,知道是穎宇來了,忙走出單間,高高撩起門簾,親熱地:“三哥!”
穎宇連正眼都沒看貴武,徑自進了單間,歪坐在椅子上,斜著眼看貫武。
貴武格外殷勤斟酒:“三哥,來來,不成敬意。”
“別來這套,別來這套!啊?!‘顎宇拿起酒杯將酒潑在桌上。
貴武委曲求全地:“三哥不賞臉?我……對不起三哥!”
穎宇不屑地:“完了?”
“我……不是人!”
“完了?”
“別這樣呀!我卷跑了銀子是想賭贏了咱哥兒倆分!”
“完了?”
貴武尷尬地無言以對。
穎字:“你找我來,就為了叫我聽你這兩句屁話?!”
貴武:“三哥,我要是有銀子不拿出來,天打五雷轟,太陽落山我吐口血就死!”
“沒銀子你找我來幹什麼?”
“我聽說,那倆孩子……你找著了?”
穎宇大為光火:“誰說的——誰說的?啊?!誰說的?”
貴武:“這沒人不知道啊!”
穎宇笑了:“要不是聽到這個信兒,你大概能躲一輩子不見我!”
貴武裝得十分真誠:“哪兒的話!我正滿世界弄銀子,想無論如何把銀子湊齊了再見您!”
穎宇:“甭拿這屎話填和我,什麼孩子?不知道!回見吧您呐!”
穎宇說著起身要走。
貴武忙堵在門口攔住:“三哥……我給您跪下了。”見貴武跪到了地上,穎宇得意地看了看,又走回位子上坐下了,蹺起了二郎腿晃悠。
貴武:“三哥,這倆孩子……”
話未說完,範掌櫃正好一撩簾探進身:“二位爺還要點兒……”他見貴武下跪,不覺愣住。
貴武忙站起:“去去去!不叫你別進來!瞎串什麼?!”
範掌櫃連連賠不是,忙撂下了簾子退出。穎宇看到這一幕,大為開心地笑起來。
貴武:“得——三哥!讓人瞧見了。殺人不過頭點地,我算栽到您手上了。”
穎宇:“你自找!”
貴武:“我自找!我是賤骨頭!三哥,您知道我,一妻一妾全不生育。跟大格格瞎弄了這麼一檔子,倒他媽生了倆!這倆孩子我得要!”
“不跟你說了麼,我不知道!”穎宇自斟自飲起來。
貴武忙坐下:“您想怎麼著吧?”
“什麼我想怎麼著!你想怎麼著?”
“您說個數,可我現在沒有,您給個限,一兩也少不了您的!”
“打進門兒,你就說了這麼一句人話!跟你說實話,這倆孩子不在我手上,可我知道在哪兒,人家開了價兒,一萬銀子……我可說明白了,這裏頭沒我什麼事兒!”
貴武聽傻了,愣了半天才冒出一句:“一萬銀子?您把我賣了得了。”
“你?半吊錢都不值!二百五吧你!”
“這不成了綁票兒了麼?”
“你把我們家景暗弄走,那才叫綁票兒呢!你呀!現世報!”
“現世報!可您讓我上哪兒弄這麼多銀子去!”
“你呀!豬腦子!我給你指條明路?……先倒酒!”穎宇越說越得意,貴武忙給他斟酒。
穎宇接著:“這孩子不是你一個人兒的,詹王府能不管嗎?再怎麼說,詹王爺是這倆孩子的外公。孩子丟了,他不急?!”
貴武:“我找他不是找挨罵嗎?壓根兒就不叫我進他的門兒!”
穎宇:“您自己瞧著辦,這事與我無關,我也瞎操不著這份兒心!
隻要為了孩子的事兒,他就不能不叫你進門兒,銀子也得出!“
詹王府。
貴武在大門口對詹瑜述說著孩子的事。詹瑜十分驚訝:“你說這些是真的麼?”
貴武:“我要瞎說,我是你小舅子!嗨!你是我小舅子!”
詹瑜:“我去回王爺,你等會兒吧!”
貴武:“你叫我進去自個兒跟王爺說。”
“甭介。你在這兒等著。”詹瑜毫不客氣,轉身就進去了。
貴武無奈:“得得!我成什麼人了?我怎麼混到這份兒上了!”
詹瑜在花廳裏向詹王府稟報貴武的事後,詹王爺很奇怪:“不是逢年過節都送銀子去嗎?”
詹瑜:“有些日子沒送了,我說趕車的老索頭兒怎麼跑了,這事兒隻有他知道。”
詹王爺:“這麼說是真的了?”
詹瑜:“是真的,是白家三爺送的信兒。”
詹王爺歎了口氣:“唉!叫他進來吧。”
貴武正在詹王府大門外“轉磨”,忽見安福出來道:“請武貝勒進去呢。”貴武心頭一喜,暗想這一萬兩銀子有人出了。
一進花廳,貴式便忙給詹王爺施禮打千兒:“給王爺請安,王爺吉祥!”
詹王爺厭惡地:“起來起來吧……這事兒你想怎麼辦?”